杨廷和这个气啊!......一生顺风顺水的他,还从未受到过这等羞辱。
可对何瑾来说,只是基本操作,随后就升级了,又问道:“还有,你是亲眼看到我教授太子了,还是亲耳听到了?”
“我当然没看到听到,可陛下......”
一说到这里,杨廷和猛然意识过来,骤然的寒意掠过全身,使得他赶紧跪倒在地:“陛下,臣,臣罪该万死!......”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弘治皇帝的身上,刺得他都面皮发烫:是呀,按照何瑾的逻辑,既然那一段儿话是已被删除的悖逆之言,你弘治皇帝是如何知道的?
别说你是皇帝,就应该知道。
朱厚照还是未来的皇帝呢,何瑾和王华等讲官的职责,就是要教导太子明辨是非。那他们教授这段经义,又有什么不可?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想起了之前,何瑾评论这段经义的话:他就根本没说这是什么悖逆之言,而是‘暂时还不能讲给太子听的经义’。
也就是说?......他早就清楚了这经义,根本禁不住!
三位内阁大学士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涛: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啊!
真追究下去,皇帝可以不要脸,下令专门儿查办那些读了悖逆经义的读书人。可如此一来掀起了大狱,谁能逃得了?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三个,也是读过这段儿的!
“陛,陛下,老臣觉得......何千户那个身为太子陪读,教授这些助太子明辨是非,也,也是说得过去的。”谢迁最先忍不住了,开口试探言道。
“老,老臣也觉得,这事儿杨翰林无罪,何,何千户也无罪......”刘健也跳出来和稀泥,希望就此揭过。
“臣,臣以为,二位大学士说得对......”一向最能谋的李东阳,这会儿也只能说了这等最没水平的话。
而御案后的弘治皇帝,除了苦笑之外,还能怎么办?
一时间,他不由看向何瑾,真是服了这小子了:好一招扯虎皮做大旗,你把事情牵连这么广,水搅得这么浑......朕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就感觉治不住你?
相反,还得感激你?
可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弘治皇帝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咽,装出一副平静淡然的神色:“朕,朕调令你为太子陪读,为的就是让你助翰林讲师们,传道授业解惑,调教太子成才。”
“如今看来,你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做得很是不错。嗯,从今往后,太子的学业就由你来主导,所教课业......呃,汇报与朕后,再传授太子!”
至于什么悖逆经义,何瑾及杨廷和有罪没罪一事,弘治皇帝根本没说。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不说就是不追究了。
而对于弘治皇帝的这番处置,他们也都觉得很公平:要知道,此番虽没给何瑾什么具体的赏赐,可却给了他主导太子学业的权力!
也就是说,不管是四品的翰林,还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在教导太子一事上,都得听他何瑾的!
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荣耀!
并且,在选择课业一事上,何瑾还要上报弘治皇帝,这是什么?这便是变相给了他,面圣奏情的权力啊!
由此可见,何瑾如今在弘治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说是新晋的当红炸子鸡,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令人惊掉下巴的是,何瑾听了这个后,非但没喜出望外,反而还砸吧砸吧了嘴,有些不满意地怏怏回道:“行吧,就先这样着吧......呃,那个,臣遵旨,谢陛下鸿恩。”
这拜谢,草率,相当草率。
好像如此的荣耀和权力,还不如给他一百两银子实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