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瑾胡思乱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一下,搞这么大的时候。忽然听到云板响起,紧接着是竹笛。
伴随着悠悠的丝竹声,八名体态清盈,星眸灩灩,身穿印染着青花纹缕白衣,手持湘妃扇的少女,款款登台而来。
她们上台后便分为两列,又如众星捧月般,捧出个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内衬淡蓝色锦缎裹胸,身段窈窕,气若幽兰的女子。
她坐在古筝之前,凝神听那乐声,悄然地弹奏筝声加入进去。
待到轻缓悠扬的前奏罢了,她一按古筝,歌喉遽发,声色宛转,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只听她唱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随着她的歌唱,灯光明亮的舞台上,那八名身段风流的少女,也在空灵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荷袂蹁跹,香扇款摆。
轻柔的唱腔加上她们曼妙柔美的舞,顿时演绎出歌声中,朦胧月光消逝、如真似幻的场景。
台下的士子富豪们,也不由联想到自己,也好似是那纯粹干净的匠人,在勾勒瓷器的同时,思念着端庄秀美的恋人。
尤其‘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句,瞬间撩动男儿痴情柔软的心弦。可最后一句‘隔江千万里’,又让他们回想起,天各一方等待的煎熬......
终于一曲终了,台下寂然无声。
雅间的何瑾不由觉得有些诧异,但仗着脸皮厚,还是率先喊了一声:“好!”
这话一出口,台下所有人都傻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雷鸣般的掌声顿时响起,人人仿佛疯了般,激动到语无伦次!
“这,这词曲......不,这根本不是曲牌上的调曲,而是完完全全打破了窠臼的新词新曲,让人耳目一新!”
“管它什么曲牌曲调儿,这样的歌舞,才是真正的歌舞啊!......”
“不错,虽然不符任何曲牌曲调,可歌词典雅考究、如诗如画,曲子更是走心入情,让我不由想起了家乡的翠娘......”
“我,我倒是想起了,回去要买两件青花瓷,那简直是艺术的化身啊!”
听到这样的评价,何瑾才算放了心:嗯,艺术和歌声,果然是不分时代的。自己选了这么一首中国风的《青花瓷》,当真一下折服了明代这些达官显贵。
只是一旁的沈秀儿从回味中醒来,却不由疑惑地望向他:“相公,这就是前几天,你让奴家从磁州,调来大批青花瓷器的原因?”
“嗯,这首曲子一出,磁州的瓷器恐怕要成为本朝魁首了。可惜景德镇了,谁让我没穿......呃,我没出生在那里呢。”
对于这乱七八糟的话,沈秀儿一下不知该怎么接了:如此浑然天成的高雅艺术,怎么一到相公口中,就不知不觉地生意搅合在了一起?
“仅凭这一曲,柳大家当为开山立派之宗师曲圣!”这时不知是谁,对着台上高喊了一声:“柳大家,你果然乃仙子下凡!”
有知情的,这时候就开始鄙夷了:“知道个屁!这只是柳大家调教出来的弟子,不是柳大家。没来过青楼是不是,见过行首大家,第一个就登台的吗?”
“那,这词这曲?......”
“词乃柳大家的相公所作,曲子听说是两位雕琢顿悟而成。嗯......说柳大家乃开山立派之宗师曲圣,这话倒是丝毫不为过。”
“弟子都如此优秀,那柳大家该是何等不凡,真是让人翘首以盼啊......”
雅间里的弘治皇帝听完这曲,也不由望向一旁陶醉的张皇后,道:“那小子竟这般有才?如此别具一格的歌词,简直令朕都叹为观止......”
“是啊,何千户这般才学不凡。也不知为何,内阁大学士们还老说他不学无术......”张皇后也想不通了。
此时的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愣愣地张着嘴巴,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