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暖阁,何瑾先是看了一眼弘治皇帝眼色,发现人家真是练出来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
只不过,御案旁那盏打碎了的琉璃盏,以及其他人那副凝肃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愤怒。
“微臣{儿臣}叩见陛下{父皇}......”三人齐声开口。
却不料,何瑾还未想好什么马屁的时候,便听朱厚照随即言道:“父皇勤勉政务,呕心沥血,真乃一代圣君。儿臣每每想及父皇如此辛劳,真是惭愧不已!”
“只恨儿臣往常孟浪不懂事儿,不能为父皇分担分毫,真是愧为人子。儿臣别的做不到,今日特意拿来了一碗酸梅汤,还请父皇消暑解渴......”
这一下子,何瑾的眼珠儿都瞪出来了:太不要脸了!你,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而弘治皇帝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这会儿也忍不住抽抽儿起来:早朝的时候,宁夏的军报送来,小王子汇合火筛等部,大举侵扰边关,百姓死伤无算,损失惨重。
午朝的时候,马文升又汇报了校阅结果,更是气得他忍不住大发雷霆——如此边关稠瑭、国无良才,他可谓心忧如焚、焦头烂额。
可想不到朱厚照此时来了这么一出儿,那肉麻的语气腔调儿,简直跟何瑾一模一样,顿时气得弘治皇帝都想破口大吼。
然而,毕竟是自己的种,还端了一碗酸梅汤来孝敬自己。真一顿大骂过去,又太伤儿子的一片心意了......
于是,弘治皇帝攥了攥拳,深吸了两口气后,才压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铁青着脸道:“嗯,你有心了......”
说着接过酸梅汤,一口气喝下,才觉得......嗯,貌似养这么个儿子,还是挺不错的。
“你们三人前来,有何事要奏?”
“是关于那些勋贵子弟......”张懋忍不住了,率先开口。
顿时,弘治皇帝的脸色又阴沉了起来,恼怒问道:“英国公,可是来为了给那些废物开脱的?”
一听这话音儿,何瑾赶紧一扯张懋蟒袍的袖子。
张懋自然也听出弘治皇帝隐含的愤怒,当即按照计划,愤然作色道:“陛下,那些酒囊饭袋,简直丢尽了祖宗的脸!”
“身为勋贵一员,老臣愧疚难当,特来恳请陛下务必重罚,切不可让这等废物,害了大明的社稷江山!”
“嗯?......”
一旁马文升当时就愣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懋:是谁早上缠磨着老夫,说这事儿最好婉转一下,再给勋贵子弟们一次机会的?
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懋竟然也学会了不要脸,又开口道:“陛下,如今小王子频繁扰边,正是边关稠瑭之时。”
“大明厚养勋贵百年,正是他们挺身而出、戮力报效之际。不料这些废物竟如此上不得台面,实乃有愧朝廷圣恩!”
“老臣认为,对于那些不及格之人,都当尽数除名罢黜,绝不姑息!同时,还当将校阅定为考核的规制,万不能让废物们尸位素餐!”
这番话张懋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都乱飞。御案后的弘治皇帝,简直都听傻了:英国公,那些勋贵们......怎么得罪你了?
可只是那么一愣后,他心底就止不住龙颜大悦。
毕竟,真对那些勋贵们下手的话,难免显得皇家凉薄了些。可英国公主动这么一支持,简直就是神助攻!
当下,弘治皇帝忍不住一拍御案,赞道:“英国公果然乃忠正纯良之臣,明事知理。大明能有老国公这等擎天之柱,何愁边关不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