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未说完这句话,忽然又看到何瑾蹙眉沉思的模样,面色十分凝肃。仿佛刚才那个放纵浮浪的言谈举止,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并且,随后何瑾就一本正经地开口了:“此事虽可大可小,但绝不可忽视。你若如实告知本官,其实会有更好解决办法的。”
“什么办法?”
“得过且过,自然比不得一劳永逸!”何瑾眉锋一凝,果断坚毅开口:“本官想着趁此机会,一举铲灭那些海寇,不使贼寇再时常骚扰我大明沿海。”
海澄闻言简直如听天方夜谭,质疑道:“海寇之患已近百年,朝堂上下皆束手无策,大人不过初至此地,岂敢如此夸下海口?”
“那是因为满朝臣工都不知海寇的根源,我一向主张开放海禁,正直击海寇之乱本源。对症下药,焉能不药到病除?”
说着,何瑾就组织了一下思路,开始解释道:“海知县你想想,海寇为何要骚扰劫掠我大明沿海?”
“为了粮食和物资?......”
“不错,海寇盘踞的海岛可不产粮食和物资。只能靠烧杀抢掠,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可海知县是否想过,他们又为何当了海寇?”
“因为......他们是前朝的余孽,还有陈友谅贼心不死部下的后代?”
何瑾当时脸色就难看了,摆手道:“百年时间都过去了,五代人更迭也有了,啥样的亡国之恨不会淡化啊?海知县,你对咱大明朝的教化恩养,连这点信心都没?”
“那大人说是因何等缘故?”
“就因咱大明禁海闭关,可海洋贸易自唐宋就有之,直到元朝都没禁止过。这贸易链已培养出来了,沿海百姓靠水吃水,不靠贸易吃啥?”
说到这里,何瑾就叹了一口气,道:“可太祖建朝后,因为跟倭国的那点冲突,贸然采取了禁海的策略。”
“如此导致一方面沿海百姓没了生计,另一方面海外的需求量却越来越大。私下的贸易无法禁绝,海商集团只能铤而走险,于是倭寇海盗横行,且迁延不断......”
这时候,他又举了个例子,道:“好比一条原本畅通的川流,突然被堵了起来。自然时间越久,拥塞越严重,若不及时正确疏导,必然水灾泛滥。”
“海知县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查国朝历年的海寇作乱,看看是否朝廷查禁越严查,海寇作乱就越是猖獗?然后死了一批人后,下一批接着再来......”
听完何瑾这一番言论,海澄简直目瞪口呆,怔怔半天后只说了一句话:“何大人,你竟然敢质疑太祖之制?”
瞬间何瑾感觉自己被雷劈了,心中忍不住怒吼吐槽道: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你都听了个啥,脑子里都装的啥?......
没错,我也承认朱元璋很厉害,从茅草屋的风雨到皇觉寺的孤灯,从滁州的刀光剑影到鄱阳湖的烽火连天。
他从千军万马中奔驰而出,自尸山血海里站立起来,经历过无数的磨难,忍受过无数的痛苦,完成了历史交付给他的使命,驱逐蒙元,恢复中华。
可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人。
而且,还是位眼界见识并不如何宽广的人。老朱百多年前的一个决定,当时看起来的确略有效果,却也不能当成金科玉律、万世不变地用吧!
偏偏这时代读书人信奉的理念,就是以前的就是好的,默守陈规、不知变通......
如此气得何瑾深深吸气又呼气三次后,怎么都觉得说不通,只能选择了彻底放弃,向着屋内高声喊道:“嫂夫人,有件事请你出来下,海知县又想著作死了。”
“何大人,你!......”海澄顿时就惊了,怒视何瑾: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不理解你可以慢慢讲,动不动就这样算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