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最近发现他睡觉前都没人给他讲故事,他去找爹爹和阿爹,回回都被赶出来。一日他学了高阶的隐息术,特意深夜去了他爹爹屋子外,他想知道他爹爹和阿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在旁边。
他听了一阵,什么都没听到,正在他怕被发现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他爹爹的声音。
“混蛋,你够了没有?!”
然后他阿爹的声音也响起了,“宝宝,这么多邪念,这才三回,怎么够?”
作者有话要说:懿真番外:
天界下界。
下界自古以来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神仙待的地方,他们侥幸成了仙,但没本事,混不到上界,便老老实实当着凤尾,过着日复一日的漫长日子。
“灵丹,上好的灵丹,可增加一百年灵力!”
“卖坐骑了,日行千里的坐骑,有了坐骑就再也不用修炼飞行术了!”
……
满大街可闻的吆喝声,而有一家路边摊跟其他家都不一样,老板一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面前摆着一枚龙鳞,他不吆喝,也不到处看,只盯着面前的白龙鳞看。
“你这龙鳞怎么卖?”有人询问的声音似乎吓了老板一跳,他浑身一抖,越发裹紧身上的黑布,“两颗一百年灵力的丹药。”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龙鳞可入药,专治内伤。
老板闻言只摇摇头,询问的人见对方如此冷漠,失去兴趣,转身去了别处。那老板也没什么表现,继续窝坐在原处。
直到有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拿起了那枚龙鳞。
他惊慌之下,一把扣住对方的手,“你作甚?”
被扣住手的人愣了愣,“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龙鳞,吓到你了吗?抱歉。”
老板顿了一下,把手缩了回来,“我没被吓到,龙鳞,两颗一百年灵力的丹药,不讲价。”
“那我买了。”
对方的爽快让老板愣了一下,他盯着面前那只白净修长的手,不由抬头往上看,这一看就对上了一双眼。那双眼冷冷清清的,如雪昙花,仿佛被这双眼一看,都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眼睛的主人是少年郎,仙龄不大,看他衣服便知他非下界仙。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动作,他将龙鳞放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丹药放在对方面前,“这是三百年灵力的丹药,换你这一枚龙鳞,可好?”
少年郎说完见没人回答,抬眼看向对方,“老板?”
老板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伸手猛地抓住那颗丹药,可等少年郎想拿走龙鳞时,他又抓住了对方的手,“你还要龙鳞吗?我还有!”
少年郎见对方又抓住自己的手,心里有些不喜,可听见对方还有龙鳞,便忍住了,“要,你还有多少?”
“我还有五……不,我还有十枚,但我除了要灵丹,还要其他的。”老板声音里有着急迫。
少年郎虽觉得对方奇奇怪怪,可他现在的确需要龙鳞,“你还要什么?”
老板闻言,先看了下左右,然后慢慢松开少年郎的手,“这里说不方便,去我的住处说。”
老板的住处是间很破的屋子,少年郎似乎从没见过这么破的地方,神情很惊奇,他好奇地望来望去,直到老板给他倒了一杯茶,“请喝茶。”
那茶杯里只有一根孤零零的茶叶。
少年郎一见就摇摇头,“不喝了,你还是说怎么交易吧。”
昏暗破旧的屋子里,老板看了少年郎一眼,随后就开始解自己身上的黑布,少年郎虽觉得对方奇怪,可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法宝,并不害怕,甚至还盯着对方看。
等看到黑布下的脸,他觉得有些奇怪。这老板相貌生得不错,面容姣好,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罢了,为何要以黑布蒙面?
“你觉得我脸怎么样,能入眼吗?”老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少年郎愣了一下,“能。”
老板闻言,咬了下唇,随后竟开始解身上的衣服。少年郎被对方举动吓了一跳,脸色不再平静,“你这是做什么?”
他见人还在解衣服,转头就往外走,可还未到门口,那老板先出现在门口,拦住了他的去路,“别走!你不是想要龙鳞吗?我都给你,你碰我就可以了,你碰我一回,我把那些龙鳞都给你了。”
说着,他转过身,微微对少年郎翘起了臀部,加上他现在衣衫不整,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动作所含意义不言而喻。
少年郎立即转过了身,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张脸又红又白的。他咬了咬牙,重新转回身后,不看对方,直接绕过对方往外走。
刚走出去,他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响声,脚步不由顿了一下,他想了想,还是转过了头,就看到方才还撅着臀的人现在倒在了地上。
……
懿真此时是难受极了,距离他父帝去世已经过去了六百年了。当年申珏刺他的那一剑并没有真正杀死他,他父帝将心口的龙鳞摁进他的体内,替他挡了那一剑,他假死醒后,立即离开了阴蛟山。
这六百年里一切都变了,他离开阴蛟山之后其实回了九重天一趟,他发现他的那位长兄继位成了新的天帝。
懿真本准备去找长兄说申珏杀了父帝,还差点杀了他,可他在长兄那里意外见到了小舅公。他们二人对酌,喝了不少酒,都没有注意到他,所以他把两人的话偷听得七七八八,知晓了原来父帝的死跟他的长兄也有关系。
他的长兄当了天帝后,威风许多,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小舅公离开九重天。
“如此一来,液迦云山那位做的事情,我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舅公,你说呢?”
小舅公把酒杯放下,平静地说了声好。
“不过这表面上还要罚一罚,毕竟液迦云山那位还绑架了薇涟,还弄晕了羽夫人,小舅公不舍他受罚,不如小舅公易容成那位的样子,挨上九道天雷即可。”
懿真知道长兄参与了父帝的死,明白自己不能再呆在九重天了,这六百年里他窝在人多口杂的下界。
下界灵气稀少,根本不利于修炼,可懿真别无他法。只是他肚子里的蛟蛋还没有出世,怎么都生不下来。那些蛟蛋疯狂地吸他的灵气,但他的灵力不够,原来伏游那个坏蛋一日折腾他数回,便是在给他灌灵气,可现在没了伏游,靠他自己是没办法生下蛟蛋的。
所以懿真想到了卖龙鳞换灵丹,可龙鳞在下界卖不到什么好价格,经常卖不出去,而且他取了一枚龙鳞,无疑挖心之痛。他也没多少龙鳞能卖了,几乎走投无路,便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做皮肉生意。
伏游是水性,他肚子的蛋也是,他需要找属水的男人给他灌灵气。
下界修为不错,又属水性的男人很少,懿真也犹豫不决,因为一旦迈出去那一步,但他就贱到了骨子里,就跟他死去的娘一样。
他娘是一条小白蛟,自己不好好修炼,专靠男人修炼,恰好遇见了到下界游玩的先天帝,她本是想靠着皮相迷惑先天帝,可先天帝并瞧不上他,随后他娘意外知先天帝的身份,便起了去九重天当天妃的幻想。
百般勾引不说,还偷偷下了药,可这药下错了人,他娘也睡错了人。他娘睡了先天帝的近侍,那近侍本是蛟,因贴身伺候先天帝成了龙。那近侍碰了他娘,想负责,可他娘不愿意。
他娘想当天妃,当个侍卫的夫人算什么?
但那一夜,他娘有了他。他娘生下他后,嫌带着孩子不好做生意,便给近侍传了一封信。近侍离开前,给他娘留了联系的信物,可他娘从未联系过,这次联系,来的不是近侍,而是先天帝。
原来近侍在仙魔大战当中替先天帝挡了一刀去世了,先天帝留着近侍的东西,意外收到了他娘的信,知道近侍留下了血缘,先天帝把还是蛋的他买了回来。
对,是买了回来,还是花了大价钱彻底买断了他和他娘的关系,先天帝对外说这是他跟下界一女子生的。
这次他遇到了这个少年郎,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上界来的,而且他看出了对方属水性,便铤而走险,迈出他的第一步,哪知道被对方嫌弃了,他又羞又愧,加上肚子的蛟蛋又开始吸他的灵力,他现在体内灵力稀薄,哪有什么多余灵力给吸,疼得他倒在了地上,连裤子都扯不上来。
正在懿真疼得浑浑噩噩,只恨不得自己死了去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还好吧?”
懿真有些愣怔地抬起头,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不知为何,他竟把眼前的少年郎看成了曾经的故人。
“你来了,你来见我了?”他伸出手去抓对方,抓到一半,他又迅速地收回手,“你别看我!你别看我!”
他哭喊着,最后晕死了过去。
……
液迦云山入口处的红梅花林是五百多年前种的,如今连成一片,风一吹,如火一般招摇。
少年郎正要穿过梅花林,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一个方向。俄顷,他朝那个方向走去,果然在一棵树上看到躺在树枝上睡的紫衣少年。
“默默。”少年郎站在树下唤,“你怎么又在外面睡?”
被喊的紫衣少年慢慢睁开眼,他看了下树下的少年郎,凤眸一转,翻身坐了起来,“谁许你叫我默默的?”
这个默默便是申珏和舒和珺的孩子,六百年转眼即逝,他都长成了少年,原先相貌还一半随了申珏,哪知越长越大,容貌越来越像舒和珺,尤其是那双凤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年郎听到默默的话,抿了下唇,他没再说话,只对树上的默默伸出手。
默默轻哼了一声,直接跳了下来,他落地之后,看也不看少年郎就往前走。少年郎一见默默走了,立刻跟了上去,“默默,你等等我!”
走在前面的默默脚步顿住,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叶一悬,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默默,默默这个小名只能是我爹爹、阿爹、师公和师伯他们叫的,你叫我大名,听见了吗?”
被称为叶一悬的少年郎脸色神情明显一黯,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默……不,寄玉。”
“加上姓。”默默冷着脸说。
叶一悬眼里露出恳求,可默默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终是叶一悬先低下头,“申寄玉。”
默默闻言,唇角勾了勾,“这还差不多,你下次再叫我小名,我把你珍藏的书籍全烧了。”
默默的大名为申寄玉,这名字是舒和珺取的,本是后面一个字要取“jue”的音,最后是赤炎老祖站出来说,儿子和当爹的取一个音的字不好,于是从取音,变成了取一半的字,变成了寄玉。
寄情与玉。
默默长这么大,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不过是当年他阿爹追回爹爹的武器,现在追回来了,他这个武器自然就被丢到一边,生了锈。
“对了,你不是去下界了吗?做什么了?”默默眼角一挑,那双眼像极了他阿爹,挑眼看人,风情无限。
“师爹不是邪念一直没清除干净吗?我去下界买到了龙鳞,默默,你把这个送给师爹吧。”叶一悬把袖中的锦盒递给默默。
叶一悬是申珏收的徒弟,原形就是舒和珺送的昙花,那昙花吸了液迦云山的灵气,莫名其妙成了仙,化形时因为经常是申珏在照顾他,所以变出的人形都跟申珏有两三分相似,相似点主要是那双眼睛。
申珏觉得昙花与他有缘,便干脆收起为徒弟,还取了个叶一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