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树上,生死随缘,若入了鸟腹,鸟的生命得以延续,总比闷死盒中多个生机,也比闷死在盒子里死的有意义。”丁文当过虫,当过鸟,就有了这样的感悟。
雪莲听的发怔,更觉得熟悉的少主突然多了陌生,但这些陌生又让她莫名觉得喜欢,就放下了盒子,目光里透着惊奇的注视着丁文说:“少主从哪里听来的?我跟少主形影不离,怎么不知道?”
“突如其来的想法。”丁文顿了顿,又说:“你夜里经常会一个人出去,也不是整日没有分离。”
“……”雪莲沉默有顷,她没想到少主会突然挑明,她本来也怀疑每天夜里向二夫人汇报,可能早就被少主察觉,但别说出来不好么?
“少主不要想太多了,少主一如既往,雪莲也愿意终身伺候,只怕将来老了,少主会不喜欢雪莲了。”
丁文设想雪莲的处境,本来也知道幕后主使是关键,雪莲本心如何原本也不重要,因为她无从选择,只能身不由己,这番话听来分明有劝阻的关心,怕他挑起了二夫人的歹意。
“雪莲你服侍我多久了?”丁文故意问她。
“八年零三个月又三天了。少主十三岁的时候就来欺负雪莲,那天外头下着雨……”雪莲记得当时有些突然,本来想着将来能给少主当个妾,后来知道二夫人不会让少主有后,才不得不断了念想,一直按二夫人的交待服药,以防受孕。
丁文见雪莲真的记得,有心给她一个机会,就说:“雪莲,我给你一个许诺,你愿意把将来交给我吗?”
“……”雪莲怔了怔,摇摇头,轻叹说:“少主不要想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些不是少主能做主的。少主练出星图可喜可贺,但乡首身边多少星图修为的人呀?少主一如既往,雪莲也愿意一直伺候,非份之想不敢有,也不能有,少主也只有如此才能平平安安。”
“你的意思是,无论你是否愿意,无论我是否情愿,都得忍受?”丁文看着雪莲,对她的态度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
“少主命不好,雪莲更是福薄,生来就是这样了,注定只能忍耐。我们想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们做不得主,要活下去就只能忍耐,命是苦命,就只好熬着。”雪莲实在觉得面前的少主突然变的陌生了,连想法都变的奇怪。
“你把活着说的那么苦,又为什么宁可做好一直忍受的准备,也不肯为了改变而冒险?”丁文觉得雪莲的话太矛盾了,珍惜生命的话,忍耐可以理解,那就不该说的那般苦不堪言。
“……人可以活着当然不会想死呀。少主不也一直在忍耐吗?为什么又不愿意忍了?”雪莲有些针锋相对的反问,她有种被刺伤的痛,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如果是为了希望忍耐我觉得应该,但这是没有希望的忍耐,当然不应该继续。二夫人既然不给我希望,我干什么还要忍耐?不如玉石俱焚,总还让她也付出了代价。”丁文寻思着如果他是这少主,年少力弱可能不得不忍,长大了、早几年前就不会忍下去了,或是走出去,或是跟二夫人同归于尽,才不要毫无希望的忍耐下去。
雪莲连忙捂着他的嘴说:“少主千万不要胡说!如果让二夫人知道就不得了了!这话雪莲只当没有听过,少主只当没有说过!”
丁文看雪莲情急,突然笑了,满眼的笑意看的雪莲又莫名脸红,连忙低头侧脸避开,又忍不住问:“雪莲担心少主,少主却笑什么?”
“如果大家不是那么会忍受,就没有那么多过份的欺压,没有那么多离谱的恶了。”
“少主这话说的轻巧,大家都想活命嘛。”雪莲觉得这种话好笑。
“仙人都害怕孤独的活着,都不忍就都可以活啦。”丁文见雪莲一脸迷茫,觉得是他自己说多了,他知道两个仙人的记忆,可雪莲并不知道。
马车停了。
雪莲下车就喜滋滋的对管家说:“快禀告乡首和夫人,少主靠夫人给的药把身子骨吃好了,练出星图啦!”
管家怔了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丁文,府里的有心人都知道,这位少主必然是个短命鬼,突然却练出星图了?
雪莲又催,那管家才故作大喜过望的扯着嗓子叫喊着跑进去,顿时府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府里为此大摆宴席庆贺,看似大肆铺张,其实是二夫人和乡首都有意借机收贺礼。
丁文打算替这身体的原主人查他母亲的死跟二夫人有没有关系,又很高兴身边有雪莲天天陪着,他也想好好整理一下得自离仙和云仙记忆里的、大晴仙派的仙法绝技。
丁文每天勤奋修炼,也是要让这个肌体更敏捷些。
二夫人貌似关心的看了几次,却一天比一天脸色差。
这天丁文练累了,照旧休息吃饭。
不料走进屋里就发现雪莲脸色不对,屋里还有一个人,是厨房里传菜的,那女人脸上没有表情,平时圆瞪着的眼睛这时候半睁着,见到丁文也不喊少主。
丁文还没坐下,闻到饭桌上一股子馊味、甚至还有酸的、臭的味道。
丁文定睛一看,一盘鸡,肉都被啃完了,只剩骨头。
再仔细看,还有几个鸡屁股,但是再凑近些,发现餐桌上的臭味就是这盘子里散发的。
至于旁的,就是一碟酸味呛人的豆腐,两份馊味浓浓的米饭,还有烂菜叶子堆了一盘。
“少主快吃饭吧!”厨房的女人语气生硬,这架势,她是要看着丁文全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