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霜打的茄子,他也始终保持着自己帝王的威严,尊贵。
姬渊说:“朝歌去外面坐一会。”
他不太想她,一直这样盯着他。
此时,他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很吓人吧。
不然,朝歌也不会这般害怕了。
朝歌摇头,不肯出去。
姬渊说:“不想你看到哥哥现在的样子。”
他微微轻喘了一下,压抑着那股钻心的疼。
朝歌说:“你今晚最难看的样子,我都看见过了。”
姬渊莫名就被这话逗笑了,忍耐着痛感,说:“朝歌今晚,很美,哥哥很喜欢。”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撩着他的心,让他根本不想放开她。
“不要说了。”。
怕他说多了,更疼。
也怕他说多了,她自个不好意思。
姬渊倚在那里由她抱着,浑身打颤。
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来得更凶猛。
他咬着牙,不再说话,忍痛。
朝歌看他,见他额上有汗湿了出来。
明明这天并不热。
甚至,还是冷的。
带着凉意。
朝歌拿手帕给他拭汗,问:“是不是很疼?”
他说不疼。
那两个字仿若从牙缝里被挤出来的。
朝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明明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现在却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姬渊想抱她,疼痛却让他双臂无力。
过了一会,墨兰匆匆跑了进来。
她今天跟着朝歌一起进宫,因为还没有见着姬渊,就留在了宫里歇息了一晚,打算明天再来见他的。
朝歌见她过来,赶紧让她来给诊断。
墨兰给他请了个脉。
脉向不稳。
墨兰拿了个银针说:“还需从皇上指腹上取一滴龙血,请皇上允许。”
姬渊伸了手,由她。
墨兰扎了一针,取了他一滴血,放在准备好的器皿里,她拿去分析,检测。
姬渊身上的那股疼痛比上次更持久一些。
等好不容易那股疼劲平息下来,墨兰这边过来启禀说:皇上,您中毒了。
姬渊倒也不意外自己会中毒,朝歌却是面色一变。
姬渊问她:“可知这是何毒,可有解法?”
墨兰说:“此毒名叫血断肠,是用下药人的血掺杂黑色曼陀罗为药引炼化而成,曼陀罗寓意为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产自西域,当用血为药引炼化而成后,中毒之人,在短期之内不会察觉,如常人一般。等到毒发之时,已是数月之后,毒性极强。毒发过后,又与平常一样,查不出任何中毒症状,只有在毒发之时,取一滴血,方能察看出眉目,若要解毒,就需取得下药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取一束断肠草,方可化解。”
姬渊问她:若不解,会如何。
墨兰说:若不解,就一直受着,但此毒的发作会一次比一次强烈,每发作一次,这毒就在人体内蔓延一次,正常人,最后是无法忍受的,会活活疼死。
朝歌脸色惨白,活活痛死。
可想而知霁月刚才承受了怎么样的痛。
墨兰问:“皇上可知下毒之人是谁?”
姬渊说:萧神医。
墨兰怔了一下,很快垂眸。
萧神医,他给先帝下毒,令先帝驾崩。
现在又给姬渊下毒,他这是想干什么?
他不想活了吗?
姬渊说:“此事不可声张,你先下去吧,从明个起,你就到太医院来做事。”
墨兰忙道:“墨兰恐怕不能答应。”
“允姬昌自由出入京师,若是表现得好,可恢复他皇子的身份,赐他封地。”
姬昌果然是她现在的软肋了。
墨兰忙跪下:“谢皇上隆恩,墨兰全家今生必在皇上面前尽忠。”
她满心欢喜的退下。
从今以后,她和姬昌就不必远离京师,远离家人了。
他们可以自由的出入京师,出入墨家了。
忽然又想到萧归流那个人,她狠狠的把这个人撇在脑后,不让他闯入自己的心里。
他与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是一个毒害先帝,又毒害新帝的凶手。
她现在的丈夫,是姬昌。
姬昌,挺好的。
心里头那股不快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想到姬昌这个人,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做惯了皇子的他,跟着她在外面漂泊,还真是为难他了。
她每天要在外面行医赚糊口的银子养家,也没太多时间照顾他。
他衣裳不会洗,饭也不会做,锅也烧不好。
就是劈个柴还凑合。
自从离开京师后,她就把身边的奴婢都打发走了。
她们年纪大了,也需要嫁人了。
而且,她除了要养姬昌,还要帮着养姬昌她娘。
姬昌她娘更是娇贵得很。
她生得娇贵,后面又做了贵妃那么多人,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
带了个姬昌,又带了个姬昌他娘,简直是带两个祖宗在身旁。
一下子养两个娇滴滴的贵人,有点吃力的。
现在回了京师,如果皇上愿意姬昌也留在京师的话,将来给他封地,她又可以在太医院做事,养家糊口这些事情,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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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墨兰在身边照顾的姬昌,那是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
回到京师后,墨兰就找了一个便宜点的小客栈让他先住下了,一块住在这个客栈的还有林天瑜,姬昌他娘。
把他们安置在这里后,墨兰说要去一趟沈府,看朝歌出嫁。
说实话,他们一点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由皇子被贬为庶民,任谁心里也不会太痛快。
就由着墨兰一个人去了。
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了。
他后面也略略的听闻一二,朝歌的轿子忽然着火了。
今一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事。
这些愚蠢的人,这明明就是有人不想她做皇后,有意而为。
这些天来习惯了墨兰在身边时刻陪着,夜夜拥着她,从她这里吃饱喝足,方能入睡。
她人一下子不在身边,反而有诸多的不习惯,失眠了。
也许是跟着一块入了宫吧。
想到那个皇宫,他心里就不喜。
那是他曾经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现在那里于他是陌生的,是跨不过去的一道门。
他正榻上辗转反侧,那边林天瑜就过来叩门了,喊他:“兰兰回来没有?”
姬昌在屋里回她:回来了。
随之把灯给熄了。
既然人回来了,林天瑜作罢,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这种事情,也打扰不了。
她儿子什么尿性,她最清楚了。
有了媳妇不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