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蓝桥骤闻蓝枫和朱清筱的消息,激动地手一抖,不少酒浆洒了出来。
白雪音从怀中摸出一张绣帕,轻轻为蓝桥擦拭被酒打湿的衣袖。
风月明扫了白雪音一眼,肯定地道:“燕王刚刚发布了靖难檄文,号召北平府百姓积极支持靖难。檄文直指齐泰黄子澄二人蛊惑君心,致使湘王自焚而死,江陵郡主流落异乡。”
蓝桥喟然道:“清筱若真到了北平,倒也算暂时安全。只是燕王竟公然拿她的疮疤当枪使,这多少让人有些不快。”他说着拿过酒坛,又为自己添满了酒道:“那蓝枫呢?”
风月明哑然失笑道:“听说他已经成了燕王身边的智囊,现在想必正为燕王的靖难大业忙得不可开交呢。”
“可这不是公然谋反吗?”蓝桥不解地道,“他怎会如此不智?”
“当你从荆州带走江陵郡主,就已经踏上和朝廷作对的不归路了。”风月明缓缓道,“比起等皇上认错,也许他的选择才是更现实的。”
蓝桥沉默片刻,似在咀嚼风月明的话,半晌才道:“那我是否应去北平找他们?”
“其实只要确定他二人安然无恙,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风月明似若无意地扫了眼蓝桥和白雪音腕上的阴阳手环,突然岔开话题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来庐州?”
蓝桥奇道:“不是为了来找玉衡吗?”
风月明点点头又道:“你可知这玉倩玉衡姐弟是什么人?”
“我记得她好像说过,是青州帮……”蓝桥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对哦,如晦兄不也是在青州?”
“我们文昌侯府是在青州城的西郊,青州帮则是在青州城内,我们两股势力在青州可以说是唇齿相依。我和玉倩是很好的朋友,时常应她所求教玉衡几手功夫。”风月明解释道:“你别看玉倩还不到三十岁,其实人家已经是青州帮的帮主了,整个青州帮的生意包括辽东马场在她的打理下无不井井有条,呈现日趋繁荣的景象。”
蓝桥心中一震,想起左战提到过的辽东马场:“辽东马场也是青州帮的产业?”
“辽东马场虽位于辽东,但青州帮因掌控着渤海湾的海运生意,能把辽东的优质战马源源不断地送抵中原。”风月明唏嘘地道,“如今天下风云变幻,眼见战乱将起,辽东马场立时便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可以说谁得到辽东马场,谁就能在未来的战场上多得一分胜算。爹正是因为听到了蓬莱阁对付辽东马场的阴谋,孤身一人跑去蓬莱阁打探,这才被梁梦醒和左刀联手所伤。”
“原来风伯伯是这么伤的。”蓝桥明白过来,“所以现在青州的局面……”
“现在的青州是外松内紧,福祸难料。”风月明沉声道,“我们和燕王的关系人尽皆知,如今燕王起事,便如同把我们侯府放到火上烤,再加上觊觎辽东马场的琼楼会蓬莱阁……唉,这将是个多事之秋啊……”
蓝桥又问道:“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
“皇上已拜老将耿炳文为平燕将军,集结大军三十万,准备讨伐北平。”风月明说得入神,一时忘了给空碗里添酒,白雪音拿过酒坛替他倒满。
“三十万?”蓝桥倒吸一口凉气道,“也不知蓝枫能不能挺过这关。”
“你也太小看燕王了。”风月明一口气又喝下半碗酒道,“依现在的情况,燕王还没那么快败。”
蓝桥试探着道:“这么说,如晦兄是想我来青州助你?”
“实话实说,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我确是这么想的。”风月明苦笑道,“现在各方势力都对青州虎视眈眈,我爹又受伤闭关,我一个人是双拳难敌四手啊。你如果能来青州助我一臂之力,那真是再好不过。”
“可……”蓝桥仍不放弃先去北平找蓝枫的念头,迟疑着难以决断。
“这样吧,我替你跑一趟北平。”白雪音推开面前的酒碗,接口道:“反正我和他们也熟,我去北平你总放心吧?”
“放心是放心。”蓝桥怔了一下,咬着嘴唇道,“只是耿炳文不日北伐,到时候北平附近兵荒马乱的,你可千万要小心呀。”
“没想到你还担心起我来了。”白雪音“噗嗤”一笑道,“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萧无痕剑下救出来的了?”
“嘿嘿……”蓝桥感激地道,“那就多谢了。”
白雪音不忘叮嘱地道:“你也好好保重,别忘了定远伯的遗命,还要你把他的骨灰送上天莲峰呢。”
蓝桥替众人倒满了酒,举起满溢的酒碗道:“干!什么都不多说了,今夜一醉方休!”
白雪音也豪爽地撸起衣袖,咕嘟咕嘟饮尽碗中酒浆,大呼痛快。
只有风月明看着他们腕上交映生辉的阴阳手环,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