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常曾注意到她瞥向陈玉衡的目光,立时支持道:“好呀,玩什么?”
“这原也是我们村大人常玩的游戏,很简单。”施妙儿把一只空酒杯横放在桌上,用手一转,那酒杯便在桌上骨碌碌地旋转起来,“等酒杯停下,杯口对着谁,转杯子的人就去亲那人一口,如何?不敢就罚酒。”
酒杯缓缓停下,杯口正对着蓝桥。
施妙儿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风夜菱,却没看蓝桥,径自倒满一杯酒道:“我认罚。”然后一饮而尽。
大常看得痛快,心道施妙儿处事的确很有分寸,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接着道:“现在轮到大哥来转。”
她嘿嘿一笑,又补充道:“席上这么多小妹妹,大哥小心点呦。”
蓝桥有过在碧水接天楼玩骰的经历,此时转酒杯自不在话下,他掌含内劲,把旋转酒杯所用的力道把握得妙到巅毫,使那酒杯在转过十七周后,仍能准确地转到对准风夜菱的角度。
伴随着众人起哄,风夜菱并不感到意外地淡淡一笑,看向蓝桥的目光有甜蜜,有温柔,还有挑衅。那挑衅的意思就像是说,看你有没有胆子当着这么多人亲我?
蓝桥凑到风夜菱身前,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中轻轻贴上她的嘴唇,片刻之后却不退开,仿佛时间凝固。风夜菱暗吃一惊,慌忙把头往后缩,不料蓝桥的唇就像被什么粘住一样,也跟着她移动,任她上下左右地躲,却怎么也不分开。
风夜菱知道现在是众目睽睽,臊得想叫他别闹,嘴唇却被他封住说不出话,只得用小粉拳羞愤地锤他肩膀,过了良久他才终于退开。
蓝桥看着已经连气也喘不匀的风夜菱,也回敬了一个在宠爱中含着一丝挑衅的目光,似乎是说,看谁先怂?
众人目睹了二人这一场“攻守博弈”,纷纷大呼过瘾,风夜菱见陈玉衡也跟着起哄,气得把酒杯扔给他道:“你转。”
陈玉衡见师娘拿自己出气,心中苦笑,只得勉强转动酒杯,同时祈祷千万别让自己难堪。
酒杯停下,杯口正对施妙儿。
施妙儿起先一怔,随即便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陈玉衡极不情愿地走到她旁,弯下腰准备亲她,施妙儿屏住呼吸,微闭起眼,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静静地等待着。
就在二人的唇即将接触的瞬间,陈玉衡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重新直起身子,支吾着道:“我还是罚酒吧。”
施妙儿愤然睁开眼睛,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酒:“喝!喝死你这胆小鬼!”
宴后,蓝桥独自返回施妙儿为他在海边收拾出来的一间小木屋,风夜菱则被女孩子们缠着教她们跳舞。
风夜菱教了她们几个简单易做的姿势,她们立时便找了陈玉衡当裁判,比谁的舞姿更好看。
大常在心底对陈玉衡表示同情,等把沈心流也送回屋休息,低声问风夜菱道:“大姐头既早已和大哥成亲,这么多天下来,怎么没见你们同房啊?”
风夜菱无奈地一笑,坦然道:“我这不也是怕勾起你们伤心的往事嘛。”
“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了,生老病死都是常态,如今大仇已报,我们也不能一辈子陷在悲伤的往事里。”大常转向幽黑深邃的海面,又看向天上皎洁的明月,柔声劝道:“去找大哥吧,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不要辜负了天赐的良宵。”
蓝桥立在窗前,也正观赏着同样一轮明月。他想起在黑石峡口的小洞天里,他也是在这样皎洁的月光见证下,亲手取下风夜菱的红盖头。
只可惜当时兵凶战危,他们未及过多恩爱,便连夜撤出了黑石峡谷,后来就更是聚少离多,自江浦一别到海上重逢,他们直至此时才终于又有可以一起相处的平静时光。
“唉,娘子啊”蓝桥喃喃低语道,“你这样不情愿我碰你,是否不喜欢我了呢?”
“夫君说的哪里话?”风夜菱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黑色披风,灵猫一般溜到他的窗下,“今天在海边是看夫君状态不对,想让夫君先冷静下来,刚才又被那么多人看着,人家就算脸皮再厚,也会害羞的嘛。”
那披风长至脚踝,当她站直,脖颈以下的整个身子便完全被披风裹住。她挥手示意蓝桥先向后退,然后从窗口跳进屋来。
蓝桥愕然道:“有门不走,干嘛跳窗?”
“妾身不想太多人看到嘛。”风夜菱倏地凑近蓝桥,旋又赧然一笑道:“毕竟是她们的大姐头,要是让她们知道,人家夜里按捺不住对夫君的思念,忍不住上门求见,人家的脸面往哪摆?”
她距蓝桥不足半尺,似乎只要晃一下身子就能投进蓝桥怀里。
蓝桥看着她明媚的眼波,嗅着她发间仿佛刚出浴过的幽香气息,心神不禁一荡。他明知风夜菱走这么近是想自己抱她,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道:“怎么穿成这样,也是为掩人耳目吗?”
“掩人耳目没错,不过不是掩大常她们的耳目。”风夜菱狡黠地笑,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解开披风前唯一的一根系带,“是掩夫君的耳目。”
披风落下,幽兰绽放。月光如水,美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