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对我家小姝不好,我恨不得杀了这小贼,谁还在乎什么斯文不斯文的?”李祺好像在答叶雯的话,实际却看也不看后者一眼,盯着蓝桥再次问道:“小姝呢?答话!”
蓝桥正不知如何是好,花语夕上前一步,大声替他解围道:“您闺女已在北平另结新欢,夫唱妇随的,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不必为她担心。此事让夫君伤了心,所以他才没有直言作答。”
“此话当真?”李祺上下打量着花语夕道,“谁?”
花语夕一摊手,信口胡诌道:“是大王最信任的部将张辅张文弼,美女配英雄,双方都不吃亏。”
“都是叛贼!”李祺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得扭曲起来,“这么大的事也不来信知会一声,从今往后,我再没有她这个闺女!”
花语夕眼神一黯,低着头退回到蓝桥身后。
刘璟抓着李祺劝道:“李兄且先息怒,咱们这次来,也不全为找你闺女。”
他转向叶雯道:“叶宗主,弘毅先生和在下今日登临贵派宝地,并非存心来搅局的。”
“哦?”叶雯微微一笑,极有风度伸手一让,让他们看到天莲峰上整齐的军帐和参与会盟的数百英豪,“那么,二位是来观礼的?”
“哼,我倒要看看,燕王以区区一省之地,能笼络到多少江湖人心。”刘璟负手踱着步子,扫视一周后淡淡地道,“不过如此嘛,天下大小帮派何止千万,只区区十几个门派应邀而来,看来燕王不仅自大,且还想逆天而行。”
此时因为这两个联袂而至的“大人物”,群雄们全都围拢在莲心广场的四周,数百道目光落在李祺和刘璟的身上,有出于对功臣后人的敬仰,有对京师武功高手的好奇,也有对他们甘作朝廷“鹰犬”的鄙视。
江都帮在众帮会里人数最多,但由于昨晚肖入云的事,其他帮会间似乎生出一种默契。所有江都帮以外的帮会成员,都主动和江都帮保持着五步以上,如楚河汉界般明显的距离,两伙人之间没有对话,甚至眼神交流都很少。
这种气氛非常诡异,仿佛与会的不是十七个门派,而是一个大帮和十六个小帮,分别为不同的事情而来。
刘璟呵呵一笑,遥声对江别临道:“江帮主,我看你们是不是被孤立了?怎么这么大声势的一个帮派,别人都不理你们呀?”
江别临脸色铁青地道:“刘长史有心了,不过这是我江都帮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评判是非。”
燕霸天脾气火爆,一听这话立马骂道:“你江都帮害死我的徒儿,现在竟还有脸说轮不到外人评判?等叶宗主和蓝大帅替我们做主,肯定让凶手偿命,你江别临休想护短。”
“原来是出了人命啊?”刘璟眼珠一转,摇头晃脑地哂道,“我当是怎样厉害的十八路诸侯,没想到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盟会这才刚过一天,就出了互相猜忌自相残杀的丑事,真是贻笑大方。”
李祺也冷笑道:“依我看,像这种自己人都无法相信的会盟,与其勾心斗角地打着各自的小算盘,还不如趁早解散算了。”
刘璟先是故作叹息,旋又对远处的江别临道:“看样子他们怀疑凶手是你江都帮的人,你身为帮主,无论真相如何也不可能承认,因为那等若公然与各派为敌,你视为囊中之物的盟主宝座自然也没了。”
李祺接着道:“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就是有其他帮派也眼馋这帮主的位子,故意陷害嫁祸给江都帮,再坐收渔翁之利。啧啧,为了一个区区十八门派的小盟主都可以杀人陷害,真是人心难测啊。”
他们二人阴阳怪气地一唱一和,不但挑拨江都帮和其他帮派间的关系,李祺的话更隐隐暗示,凶手还可能是江都帮以外的人,任何一个门派在洗清嫌疑前都无法让人充分信任。
这样一来,群雄间的矛盾就不再仅限于江都帮和其他门派,而是所有门派都在互相怀疑。
“大家别让他们骗了。”燕霸天见群雄开始窃窃私语,大喝道:“他们说不定私下里与江都帮串通好了,专门挑这个时候上山,就为把水搅浑,从而转移我们的视线,为江都帮开脱。”
燕霸天说到这,索性跳上了广场正中的会盟台:“大家想想看,如果不是蓝大帅昨晚碰巧撞见他们挖坑埋人,此刻除了我徒儿失踪以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盟会还将照常进行,盟主也该选出来了,你们觉得谁最有希望当选?”
没有人回答他,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投向江别临。
“这就是答案。”燕霸天指着台下的江别临道,“如果江帮主是唯一的获益者,那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谁,还不显而易见吗?”
“说得好!”刘璟拍起手来,“没想到我们的北方豪雄粗中有细,这番推理真是精彩。不过他居然说我们和江都帮串通,弘毅先生,这笑话好笑吗?”
“太好笑了。”李祺笑道,“如果我们之间相互串通,那请燕掌门说说,究竟是我们有意投靠燕王呢,还是他江都帮实乃朝廷的走狗?”
这句话好似诛心,因为李祺和刘璟的忠君之名远扬在外,任谁都不可能相信他们会轻易背主,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江都帮名为会盟,实际却是来捣乱的。
再联想到他们此行来了那么多帮众,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群雄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除了阴谋诡计,他们是不是还可能大打出手?通过武力强行破坏盟会?”
这是所有江都帮以外群雄心头的疑问,而伴随着这个疑问,他们又都开始紧张起来,有人甚至默默去抓兵器,仿佛怕江别临一旦自觉阴谋败露,就会命手下向群雄开战似的。
叶雯见刘璟和李祺几句话的功夫,就已挑动得天莲峰上人心动摇,知道不能再任由他们说下去,沉声道:“久闻弘毅先生的清秋剑法名动京城,小妹心向往之,不知今次可有机会,向弘毅先生讨教两招?”
这是公然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