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再如何抓心挠肝想确定跟顾守锋的关系,顾守锋也不在国内,他总不能飞到英国去拔顾守锋两根头发去做鉴定。
只能等了。
也不用等太久。
八月就回来了。
姜教授打电话告诉他被实验班录取的消息,姜教授笑,“听着不怎么高兴啊。”
江浔也笑了,“肯定能考上啊。”
“这倒是。”姜教授也是自小升学一路顺利的那类人,姜教授说,“冯教授回家了,星期天有没有空,过来吃饭。”
“好啊。”江浔问,“冯教授喜欢什么花,我一并带去。”
“女人都喜欢玫瑰。”
江浔带了大束玫瑰过去,然后发现是家庭聚会,还有姜教授的儿子姜昕一家。冯教授接过玫瑰,拥抱了江浔,“这花真漂亮。”
“您比照片上更优雅。”
冯教授笑着拍拍江浔的肩,“跟江奕一样出众。”
姜昕脑袋上顶着儿子过来,小家伙坐在爷爷的头顶,得意极了。姜昕两只手扶着儿子,仔细的看向江浔,“跟江奕姐不大像,也有些像。”
姜家的全家福就挂在客厅,姜昕也比照片上更高大悍利,t恤外露出的手臂有着流畅而不贲张的肌肉线条,个子跟顾大哥仿佛,足有一九零的样子。
“姜大哥也认识我妈妈?”
“当然认识。江奕姐陪我写过作业,我们还一起去卡拉ok唱歌。”姜昕像太阳一样热情爽朗,江浔心里却有些小嫉妒,妈妈没有陪他写过作业,他们也没一起唱过歌,他连妈妈的样子也只能靠照片上的影像来回忆。
就听姜昕说了句,“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不湿。”
江浔险没厥过去,“怎么可能,姜大哥你那会儿才多大。”
“真的。我去给江奕姐送西瓜,你在学步车上学走路,那会儿感觉很像小姑娘啊,可江奕姐说是个男孩子,我就看了看,还真是个男孩子。看你尿片湿了,就帮你换了。”姜昕哈哈直笑,“江浔你该叫我叔叔啊,怎么叫大哥?”
江浔觉着姜昕为人不大稳重,小时候就偷看过他的**,他才不会给姜昕叫叔叔哪。“按道理是应该叫你叔叔,可是,我也是姜老师的学生。再说,姜大哥你也就三十出头,给你叫叔叔,难道给嫂子叫大姨?”
姜昕的妻子李梅酒笑的直摆手,“不用不用,叫嫂子就行。”
大家都笑起来。
姜教授过来巴结孙子,“小宝贝让爷爷抱会儿吧。”
坐在爸爸头顶的小宝贝明显不买爷爷的账,人家就要坐爸爸头顶,坐得高,看得远。
冯教授显然知道江浔考入计科实验班的事,同江浔说起计算机专业的事。姜教授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姜昕对学术方面完全没兴趣,他的职业是警察,妻子也是警官大学的同学。
姜教授一家都是很好的人,连一直坐在爸爸头顶不肯下来的小宝贝也很有意思,一会儿就看江浔一眼,一会儿再看一眼。过一会儿从爸爸头顶上下来,拿着玩具找江浔一起玩儿,有种不同于爸爸的俊秀斯文。
顾繁月升高二时成绩已经是班内第十五名,江浔这位补习老师总算不负所托。江浔认为顾繁月现在已经跟上学校进度,不用再补习了。不过,顾家倒是邀请江浔能给顾繁月做个暑期辅导,毕竟江浔这位补习老师功力不凡。
顾守锋则希望顾繁月的成绩能保持在班内前十名。想想顾守锋八月回国,江浔便答应了。
因为做暑期辅导,江浔打电话告诉舅舅暑假就不回家了,搬到顾守锋的别墅给顾繁月做课业提高练习。
孟春也不回,他和同学也有竞赛要准备。
回家过暑假的就是李清晨冯溪两个,两人打算回家前先去江西旅游几天,听说江西夏天很消暑。
大家各有去处,在别墅的日子非常舒服,尤其厨师的手艺,让江浔都长胖不少,虽然看着还像竹竿。与江浔一起准备数学建模大赛的两个同学也经常过来,三人需要交流一些对竞赛的准备,主要也是顾家的图书室很方便,还能免费提供一日三餐。
偶尔还有顾繁琳过来,顾繁琳是时堰与顾守静的女儿,随母姓顾。
顾繁琳有不懂的功课也会问江浔,这是个有些好胜的女孩子,有些题目已经是竞赛题了。
不过,难不到江浔。
江浔替她解答出来,将笔递给她,“你是要参加联赛么?”
“嗯,九月初就要考了。”
顾守锋八月初回国,江浔等待这一天很久了。两人谁都没提江奕的事,因为顾守锋对江奕的反应很冷淡,江浔不提,顾守锋自然也不会提。
江浔取走一只顾守锋用过的水晶杯,鉴定结果在第二天就出来了。
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一个江浔期盼之中的结果。
江浔在医院长凳中坐了许久,疲惫、喜悦、酸楚、激动……都没有,是一种很空白的感觉。他甚至感觉不到太阳的炎热,汗液却已湿透脊背衣衫。
一把伞遮在头顶,有人问,“还好吗?”
江浔抬起汗淋淋的眼睛,看到一张温润俊秀的脸。
这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正在关切的看着他,“别在太阳底下久坐,会中暑的。”
“我没事。”江浔站起身,身体有些打晃,“一时出神。”
那人顺手扶他一把,目光在医院鉴定科袋子上一扫而过,“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谢谢。”
江浔要走,那人将伞递给他,“暑天记得打伞。”
“谢谢。”
江浔叫车回到顾守锋的别墅,顾守锋不在,李姐看江浔脸色青白,整个人汗淋淋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扶住他的胳膊,入手湿凉,摸摸他的额头,“小江老师是不是中暑了?”
“没事。有些累,我先回房休息。”
江浔有说不出的疲惫,仿佛赶了几千几万里路的疲惫,这种疲惫令他的大脑停止思考,将鉴定结果塞入床头抽屉,江浔感觉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便睡了过去。
朦胧间好像有人进来过,但他很快陷入更深的沉睡。
江浔是夜里醒来的,他感觉自己出了大量的汗,不过,身体却是轻松的,只是肚子有些饿。
按亮灯,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是满的,江浔拿起来一口气喝光,从抽屉拿出两颗巧克力球吃掉,胃里顿觉舒服很多。闻闻身上的馊巴味儿,江浔去浴室冲了个澡。花洒的水流落下,江浔开始思考现在的将要面对的问题。
首先,他不准备隐瞒这件事。顾守锋一直未婚,他的存在并不会破坏顾守锋的家庭。而且,他需要同顾守锋正式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其次,他需要知道当年顾守锋与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守锋知道他的存在吗?应该是不知道,因为如果知道,哪怕顾守锋不愿意认他,起码生活费应该给一笔。凭他对顾守锋的了解,顾守锋从不是个小器的人。如果顾守锋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么,他与妈妈当时是什么关系呢?
其三,其三还没想到,想到再说。
至于顾守锋对他的存在持肯定或是否定态度,都不要紧,他已经存在二十年了。
应该不会讨厌他吧,顾守锋一直挺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