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如果要让腾华涛评价一下自己这三十多年的人生当中，哪一个瞬间最尴尬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现在这个时刻绝对可以没有半点悬念的排进前三。

另外两个瞬间分别是腾华涛第一次给暗恋的女生写信，结果最后去落到了班主任的手上以及他人生中第一次和五姑娘亲密接触……

现在这个瞬间之所以排在第三，并不是因为这次的程度更轻，而是因为这次在旁边的人是方云墨。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什么样的事情该较真，什么样的事情该当成完全没听到，自然还是在心里有点ac数的。

比如现在，方云墨在最初稍微愣了那么一秒钟以后，接下来就云淡风轻得多了……

“师哥，项目的事情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详细的条款我回去就让法务部的人拟定一个初稿，到时候你如果看了没问题的话，咱们就找一家律师行，把合作意向给定下来吧。”

“云墨，我……”腾华涛到底还是要点脸的，赶紧解释道，“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因为那两个项目，居然会找到我父亲那里……”

“师哥，从公来说，咱们现在还没有签订合同，你还有再做选择的权力，从私来说，腾老师既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老师，他如果有什么意见和想法的话，不管是你还是我，就算最后觉得他的看法不对，但是至少现在先听听总是应该的，所以你其实根本用不着跟我道歉……”

“唉……我家的事情，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腾华涛抱歉的一笑，“那就按你刚才说的，你先回去让人拟定一份合同，咱们改天找个时间把约签了……”

“今天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我先走了……”

…………

半个小时之后，腾华涛紧赶慢赶，终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见到了他的父亲腾文集。

和精明干练，略有些书卷气的腾华涛相比，腾文集似乎更像是一个搞艺术的。

披肩长发，八字胡须，再加上并不算是俊朗的五官，很难说腾文集当初选择了导演这么个幕后职业是不是因为自己其貌不扬的关系，不过好在他虽然长得不咋样，可身边的师兄弟倒是一个比一个靠谱，所以几十年的积累下来，腾文集还是给自己的儿子编织出了一张颇为可观的关系网。

这次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想过问的，因为在腾文集看来，腾华涛这种放弃铁饭碗，选择和华艺兄弟这样的民营公司合作，本来就意味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可随着腾华涛被华艺拒绝的消息渐渐开始传播开来以后，腾文集有点坐不住了。

自家的崽子，自家怎么打都行，别人想要上手动一根指头，那当爹的肯定是不答应的。

腾文集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

谁知道还没等他理清楚这种事情应该找哪位老朋友帮忙，华艺兄弟影视部一位名叫高波的人却找上了门。

说老实话，腾文集原本是不想搭理华艺的人的，可这位高波拿出来的名片是华艺的影视部副总经理，这就足以让腾文集改变态度了。

按照这位高波所说，华艺兄弟在仔细研究了腾华涛的剧本之后，认为这样的剧本还是有一定的可取性的，所以决定派人当面和腾华涛进行一次坦诚的直接沟通，希望双方能够借此达成共识，继续合作。

于是乎，完全没搞清楚华艺兄弟和墨雨风云之间暗流汹涌的腾文集，就这么火急火燎的拨通了腾华涛的电话，把他从方云墨那边叫了回来。

“小涛，你之前不是说华艺那边否了你的本子吗？人家今天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快过去跟人家好好谈谈，这次可别再搅黄了！”

腾华涛刚一进门，腾文集便不顾旁边高波的存在，拉着他一番叮嘱。

这时候的腾华涛，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原因很简单，他认识面前这个叫高波的人。

和腾文集所知的不同，这个高波压根就不是什么影视部的副总经理，这家伙经理倒是经理，可却只是个普通的经理。

而且还是几位普通经理之一。

华艺兄弟上市之后，对内部一些部门进行了整合与优化，其中最为核心的自然是影视部了。

所以在华艺最新的管理架构中，影视部有且只有一个总经理，那就是王仲雷，他下面有数量不定的经理，专门负责具体项目，而高波在这些经理当中，只能算是比较中等的存在。

……起码上次腾华涛和王仲雷见面的时候，这位老兄就被王仲雷骂得跟孙子似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腾华涛倒是也挺佩服这个高波的。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的脸皮都能厚到他那种程度。

“高先生今天来，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高波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腾华涛坐下来，“腾导那个都市爱情喜剧电影项目，公司觉得有一定的潜力，或许能够产生盈利，所以现在公司正在走审核流程，如果最后审核通过的话，我们会通知腾导再来一堂公司，商讨一些具体条款，然后签订正式的合约。”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高波连气都没这么喘，直接就把整件事情的安排流程给说了一遍，别说是已经很倾向于和墨雨合作的腾华涛，就算是在一边旁观的腾文集都有点懵圈了。

听这位‘高副总’的意思，自家儿子的剧本走流程不是走得挺顺畅的嘛？谁说我家儿子的剧本被人家给毙了的？

大概是由于局面展开得有点快，所以腾文集并没有发现，自家儿子的脸上，到现在为止一点笑意都没有。

在听完了高波噼里啪啦的这一大堆话之后，腾华涛的心里只有‘呵呵’二字。

曾几何时，他甚至愿意以降低电视剧导演一半的酬劳，并且不拿电影导演固定酬劳，。只拿票房分成为条件，换取华艺兄弟支持自己筹拍电影，结果却被对方不阴不阳的晾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陈果富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自己的那个剧本早已被华艺束之高阁，只等他自己主动放弃……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和墨雨走得比较近，华艺又怎么可能旧事重提？

再说了，别看刚才高波说得冠冕堂皇，可实际上呢？

“觉得有一定潜力？”

“或许能够产生盈利？”

“正在走流程，请等待……”

呵呵，腾华涛要是真的老老实实断了和墨雨的联系，华艺兄弟就算能够走完流程，估计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吧？

要是华艺今天来的是王仲雷或者是他手下比较得力的经理之一，或许腾华涛还会稍加考虑，听听对方打算说点什么，可现在嘛……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