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人在紫宸殿外硬生生等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宸妃娘娘,落寞地离开了。听闻她回到自己住的偏殿后很不开心,郁郁寡欢。这话在宫中传着传着就变了样,说是宸妃嫉妒新入宫的薛贵人,故意给她脸色看。
“她是谁啊,本宫要给她脸色看?脸也未免太大了一点!”郭语彤不以为然。而此时收拾妥当的薛贵人,再次来到了紫宸殿外,说是来给宸妃娘娘赔罪。
郭语彤看着自己的手,这双以前持鞭弄棒的手,如今涂着艳红的丹蔻,被保养得白皙修长,长叹了一声,“好久没拿本宫的鞭子耍了,今日本宫突然来了兴致。”于是前来请罪的薛贵人免费欣赏了一段宸妃娘娘的“鞭舞”,回到临华殿的偏殿后就被吓得病倒了。
“蠢货!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玩意儿,竟然去挑衅宸妃?”摄政王韩应文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原本以为薛嵘培养出一个可堪重用的女儿,没想到也是个蠢货,“让宫中的人提点她一下,少犯蠢!她要想往上爬,就老老实实怀个龙种,母凭子贵才是最重要的!”
薛嵘想着用女儿拴住韩应文,可是韩应文是那么容易沉迷女色的人吗?如果是,摄政王府也不至于如此冷清,什么美色也抵不过他心中的万里江山,而且他不娶妻生子,在天下人眼中便只是贪恋权柄,而非觊觎帝位。人们都会想:一个没有继承人的人,要帝位做什么?
韩应文的亲情缘薄,父母早就逝去,他不渴望人间的那种夫妻和美、父子情深,即便是喜欢宋良韵,但宋良韵在他心中远没有江山大业重要。
自从遇刺后,韩应文低调了许多,看着赵慎初几次三番想要接近他,试图试探他关于赵让之死的真相,他都不接话茬,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成王败寇,死了就万事俱消,至于报仇,那当初盼着赵让死的人可多了,赵慎初怕是要与朝中大半人为敌。
虽然两人在朝堂上仍是各自为政,但慢慢消除了之前的那种剑拔弩张之感。他们之间不明争暗斗了,龙椅上的皇上便有些不自在。“你说,摄政王会不会把赵让之死的真相告诉赵慎初?”
御书房的屏风外,帝王淡淡的问起,一个声音在屏风的另一头响起,“他当初没辩解,现在也没有必要辩解,依臣之愚见,若两者不能一直争斗下去,将来就有联手的可能,齐国公虽然没了兵权,但国公府历代国公在军中的余威还在,陛下不能不防啊!”
皇上低着头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薛嵘竟然让宋良辰活着到了蔚县?”青州官场一直被摄政王的人把持,这么多年,皇上都插不进自己的人手,派遣过去的官员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意外,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愿意去青州了。
若不是宋良辰娶了岑明月,而赵慎初要娶宋良韵,他本该进翰林院的,十八岁的探花,堪称少年英才,可惜了,不是自己的人,不能为自己所用……皇上心中暗暗觉得遗憾。
“回陛下,宋良辰曾经去探望摄政王,但是当时摄政王昏迷不醒,后来,摄政王又清醒了一次,他跟着齐国公赶去摄政王府后,摄政王再次陷入昏迷,按说,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自从齐国公要求娶宋良韵之后,宋家就成了重点监视对象,相比于国公府和摄政王府,宋家可以说毫不设防。
那就是宋良辰的运气特别好?皇上敲了敲座椅的扶手,“你可见过初哥儿的那位未来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在太后宫中见到宋良锦的时候,他只觉得普通,还没宫中的宫女貌美,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气质,莫说灿若朝霞的郭语彤,便是新得的那个薛贵人,也比宋良锦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回陛下,不过中人之姿,而且……”那人顿了一下,“而且听闻曾因坠水伤了脑子,有时候不太,不太精明。”其实不能说不精明,应该说有点傻。
皇上身体前倾了两分,看上去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哦?竟有此事?那朕倒是想要见一见了。”只有亲自见一次,才能判断赵慎初求娶她的动机,就像宋良锦一般,作为帝王,他可不信江温只是看上了宋良锦的人,相反,他认为江温只是想借助宋良锦与岑首辅和赵慎初结党营私。
没有人知道皇帝的想法,即便是他身边的近臣和他的发妻,听闻要下懿旨召齐国公未来的夫人宋良韵进宫,皇后娘娘第一次生出了疑惑,问向身边伺候的嬷嬷“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年不过节的,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莫名其妙召见臣子的未婚妻啊!
枕边人都猜不到他的想法,何况一个嬷嬷?“娘娘,既然是陛下要您下旨,您不能不下呀,若是您不知道以何理由宣见宋家小姐,老奴倒是有一个。”说着那嬷嬷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接到皇后娘娘懿旨的宋良韵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自己有个姐姐在宫中为贵人?她只有一个个姐姐,跟着哥哥去青州了呀,“娘,我爹在外面还有个女儿?”
看到目光冰冷的地主娘,宋城抖了一抖“不是,没有,你别胡说!”见母女两个的眼神越发冷冽,他险些给跪了,“苍天可鉴!真的没有啊,我就你娘一位夫人,只有你姐姐你们两个女儿,我发誓,我没有!”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有没有,待女儿进宫去聊几句就知道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她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好姐姐”悄无声息入宫做了贵人!
“韵韵,韵韵,你可要谨慎些,别忘了你姐姐……我是说锦姐儿,别忘了你姐姐在宫中的遭遇……”宋城对女儿进宫之事仍心有余悸,“她娘,皇上不会收回赐婚的旨意吧?”
这话一说,地主娘也忧心忡忡,一个女儿的姻缘已经被皇家拆散了,这个女儿不会再有此遭遇吧?“韵韵,家里帮不上你什么,听你爹的话,进宫后要处处小心,见机行事,话到嘴边留三分,不可随意乱说……”越说越担心,地主娘嘀咕了许久,直到暗九在一旁说了一句,“夫人,莫担心,老国公会在宫门外等着小姐,带小姐一起进宫。”
听到这话,地主娘拍了拍胸口,“阿弥陀佛,有陈家姐姐在,我这心也就放下了一半,韵韵,到了宫中你可以要听你姨的话,千万不能自作主张……”巴拉巴拉,此处省略八千字。
在暗九的帮助下,宋良韵打扮妥当,登上了宫中的马车,走到宫门前,果真国公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韵韵,来,跟着陈姨走!”陈哲尔从马车上下来,仔细端详了她一番,见她衣裳装扮都很妥当,便牵起她的手,拍了拍“不要怕,有陈姨在,谁也不敢欺负你!”想当年她陈哲尔是曾经的皇后娘娘、当今的太后娘娘都让三分的人物,岂能允许有人欺负她未来儿媳?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陈哲尔一路走,一路跟她聊天“以后你嫁过了,免不了要出席各式各样的场合,不论遇见任何人,你都不要怕,她们不敢欺负你,谁欺负了你,娘……哦,陈姨帮你去打回来!”好想把这软软糯糯的小包子早点拐回家里去呀,这肉乎乎的小手,怎么就这么好捏呢?
若是换成别人说这话,宋良韵是不信的,但陈哲尔不一样,她有持剑追了摄政王说三条街的前例在,估计谁若欺负她的家人,她说不准真的会打回去!“嗯嗯,陈姨,我一点也不怕!”说完心有点虚,宫斗?这不行啊,姐姐不在行啊,活不过第二集的那种!
准婆媳两人手牵手到了皇后所住的翊坤宫,经宫女通报,宋良韵跟在陈哲尔身后缓缓走进了这个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所在的宫殿,只觉香气扑鼻、眼花缭乱。行礼后,宋良韵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大殿,除了主位上的皇后,皇帝的妃子们开会一般位列两侧,像是各色鲜花,有的娇艳,有的妩媚,有的清纯……暗道一声:皇帝好福气!
不光是皇后娘娘,各宫妃嫔对齐国公的这位未婚妻早有耳闻,都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她来,包括位列末位的两位贵人。
“妹妹,姐姐好想你!快来让姐姐看看!”听到这个声音的宋良韵身体一抖,在转身之后就瞪大了眼睛,“琬姐姐?”天啦噜!谁能告诉我,宋玉琬为何进宫做了贵人?
皇上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娇嫩的小女孩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满脸问号地看着他的宋贵人,那样子让他想起了儿时养过的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