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从云看着对面发须半白的嚣张老头,心想人们常说李筠易怒少智,但现在看来他还是颇有手段的,毕竟常年和北汉、契丹打仗。
等他说完,史从云直接道:“别说无用废话,你不是对手,让你投降亦不是怕你兵多,只是可伶你。
你年纪不小,为国守边有功劳,即便起兵你还知道不勾结契丹人,算有气节,所以朕准你投降。”
此言一出,李筠脸色很不好看,反倒他身边的两个大臣有些神色闪烁。
“狗屁,你兵将少,还敢大言不惭!”李筠大怒,他一开始直接报自己有六万大军,除了嚣张的性格,还有恐吓的意思,没想到对方非但不怕,还大话满满,劝他投降。
“哼,老子不用你教,自有决断,请契丹帮忙,老子还要脸皮!也不是狼心狗肺不知廉耻的东西!”李筠大声道,说着还看了一眼左边的武将。
“你不知道好歹,那就不要怪我!”
那武将脸色难看,侧开头不说话了。
郭进在身边小声道:“李筠是侮辱他,那人是刘钧养子刘继业。”
史从云顿时心领神会,北汉国是认契丹皇帝为爹的,自当儿皇帝,侄皇帝,那北汉国主的养子岂不是契丹人的孙子。
李筠这是讽刺北汉的将领。
看了这盟友之间的小动作,史从云突然放心不少,内部不齐,战就难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刘钧把自己信任的养子放在李筠军中,显然也是对李筠不信任,有监军的意思。
那边李筠认真的说:“老子这辈有两件事不服!
其一就是让你这小贼篡了大周江山,你凭什么。
其二就是契丹狗还没收拾了,等败了你,重拾江山,明年老子就带着大军数十万,往北踏平幽州,把辽国的皇帝也逮来中原枭首示众!”
李筠说得气势很足,而且。
史从云却嘘嘘不已,因为历史上,乃至古今中外的很多暴君,他们中有不少人在行动上都是致力于改善国家和百姓生活,干一些事业的,只是自己并无韬略,做事也不知道轻重缓急,有理有利有节,说白了脑子不够用。
以至于常常朝令夕改,国家混乱,百姓不堪其苦。
善心是好的,但普通人的善意值得称赞,而上升更高的高度就没那么简单了,李筠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都说他易怒做事轻率,但这阵前一会儿说下来,史从云发现这人是有着自己朴素的是非观念,而且十分坚持的。
比如他即便造反,即便联合北汉也要求北汉不得而求契丹援助,否则拉倒。
但仅仅凭借这种朴素的是非观,或者说简单的道德伦理,李筠注定难以成就大事,别的不说他若是国主,肯定不会是什么明主,而是暴君。
这样他也明白了,自己是没法说服这样的李筠的,并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史从云看着对面饱经风霜的嚣张老头,就直接道:“好,任你怎么说吧,你我各自回营,半时辰之后开始厮杀,成败自有定数。
半个时辰之内想投降就过来,只要你去大梁做官,不会为难你的家人,我劝你早点投降,你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