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太原没有多少守军,某看来可以强攻。”王审琦拱手道。
太原城外,天子鸾纛下,史从云坐在一把临时搬来的椅子上,周围站着众多文武。
他开口便让先到太原的向拱,李处耘,王审琦等将领汇报一下情况。
王审琦说完,向拱站出来道:“官家,援军全进不去,他们没道理守,某看太原已经不足为惧,泌州、汾州、辽州、泌州、盂州、岚州都已经拿下,宪州已被府州兵(折家兵)围困,太原孤木难支,只要官家一声令下,三军将士一起用命,顷刻就能拿下,捉了伪汉伪帝来献给官家。”
身边不少将领也跃跃欲试,出声附和。
李处耘出列:“官家,某觉得到了此时还要防备契丹人,说不定他们也拼一把,如果丢了河东北面,没了太原,没了忻州(今忻州市附近),代州(今代县附近),他们就要被堵在雁门关外。
到时候就没有从河东南下的机会了,除非彻底放弃与我国敌对,否则很难忍受。”
史从云点头,李处耘的话说得十分有见解,辽国如果放弃太原,想要威胁中原就十分困难,只有北面幽州还有余力。
史从云没说话,大马金刀端坐在上面,脑子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道:“让神火军把所有炮拉来,换铁弹,把床子弩,投石车都搞过来,给朕轰,如果能出其不意打开太原城门再攻城,会简单很多。
朕亲自坐镇城下,城不破某不走。
荆嗣领兵一千往西,去西面支援府州兵,尽快拿下宪州。”史从云一下点中站在队伍最末尾,在诸多大汉中依旧人高马大,最靓的那个仔。
以他的职位,如果不是史从云特别看重,面圣的机会也没有,荆嗣出列领命。
......
随后,大军开始吃饭,史从云没有搞特殊,而是和将士们吃一样的麦饼,这次和在蜀地打仗不同,那次主食是大米,这次是麦饼。
河北三年大丰收,加之潞州的缴获,带来的福利就是四万多大军齐聚太原城下,依旧能够管饱,将士们不必饿着肚子打仗,光是这点,他们就觉得当今的官家比过去的那些好太多了。
到了下午,神火军六十多门炮都搬到前沿,对着太原正面部署。
两翼更靠近的地方,众多投石机,床子弩也搭设完毕,密密麻麻在城下铺开,连绵数里,对准远处太原城。
当天晚上,城外灯火通明,大军没有发起进攻,因为后续火药和弹药还没准备充分。
打炮是件技术活,热炮,校炮,调准要一步步来,都不能马虎,晚上光线不好,难以校准,炮弹和火炮都是金贵玩意,所以请示之后,史从云允许他们明天再开打。
当天,周边许多北汉军都投降了,还有不少是从太原周边州县专门过来投降的,史从云接受他们的投降,随后把这些人像当初蜀地的剑南军一样,新编成一军叫晋城军。
下午饭后,史从云想了想,叫人把刘继业带来。
很快刘继业被带过来,他发须有些乱,气色倒还不错,看起来当俘虏也没人虐待他。
史从云摆手让身边的人退下。
这次刘继勋主动下拜,情况和当初才被擒获的时候完全不同了,眼中都是震惊和畏惧之色,一旦发自内心,那样的眼神是难以掩饰的。
史从云没看他,只道:“起来。”
随后顺手一指,指向远处的太原城:“你看太原还能坚守多久。”
刘继业不答应,史从云继续道:“你哥杨继勋在麟州起兵,虽然人手不多,但也打过了黄河,配合朝廷行动。
府州的折家是党项族人,也深明大义,渡过黄河一路向东打下岚州,兵临宪州,你觉得你叫刘继业还合适吗。”
刘继业当场愣住,愧疚低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史从云直接道:“你以后叫杨继业吧。”
这次杨继业没有反驳。
“河东的降军有三千多,朕准备重新编成一军,你来领兵如何。”史从云话锋一转,突然道,他这话说得就像吃饭喝水那么平常,以至于杨继业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
“朕问你话呢。”史从云道。
杨继业这才反应过来,一时无言,好一会儿才单膝跪地道:“陛下,某没有那样的德行,也不敢接受恩赐.......”
史从云微微回头,居高临下睥睨他:“你心里有愧。”
杨继业扭头:“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不敢领家乡子弟。”
“不是.......只是,某但求一死.......”
“你死自然容易,但那不过是懦夫行径,你看看河东现在的模样。”史从云的双臂划过一圈,把远处所有的密密营垒,闪烁火光,稀疏人影都揽在双臂之中。
“朕的大军所向披靡,来得轻而易举,没人能挡得住我,你肯定想我现在心里该是多么威风骄傲,多么的自得高兴是吗。”
史从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选了个自以为最帅的角度,深沉道:“我担心的是之后,大军走后,朕走后河东要怎么办。
你不敢担当就算了,想死便去吧,折家,你哥杨继勋都有本事之人。”
杨继业脸色变幻,之后扑通一声跪下了,砰砰砰接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求陛下恕罪。”
史从云回身,满意点头,“朕赦免你的罪责,往后你叫杨继业,封你为晋城军都指挥使,军粮饷银由后勤转运配发,你把河东降军重新收编整顿,别让河东乱了套。”
“诺!”杨继业立声答应。
........
夜里太原城头冷风习习,往来士兵点着火把,一直不敢停下,还有些人趴在女墙边竟睡着了。
一时间郭万超冷得有些发抖,但他没说话,他身边的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能感受传过来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