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着满腔的狐疑去了姜归居住的问心院,就见姜归以十分标准的姿势睡在床上,面容安详宁静。皇帝看了看,一身青色道袍,乌发只用木簪,不过月余,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人有了极大的变化,一时又说不上来。
“神游太虚?”皇帝一脸你在逗我的嘲讽表情看无为道长。
无为道长从容不迫:“陛下近前看,娘娘呼吸心跳脉搏皆无,这是元神出窍之兆。”
见他如此笃定,皇帝不由心里打鼓,主要有鬼疮的前车之鉴,皇帝如今对神神鬼鬼这些东西颇为忌惮,当下大步上前,伸出手指搁在姜归鼻下,果然没有呼吸,皇帝心头一跳,没有立马收起手指,而是一直放在那感受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皇帝脸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摸了摸姜归的脸,温热的,应该是活的。皇帝不信邪低头听心跳,片刻后,苍白着脸抬起头来,又去探姜归的呼吸,自然依旧没有呼吸。
皇帝两眼发直,直勾勾盯着无为道长。
“陛下莫急,片刻后娘娘便会醒来?”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皇帝声音极为紧绷,显然三观再一次遭受重创。
无为道长:“之前有过一次。”
“那为何朕不知!”皇帝高声。
无为道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芙嫔娘娘惶恐不安,便央求贫道保密,想等天赐之物问世之后,再禀明陛下。”
“天赐之物?”皇帝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
无为道长便把纺机和织布机说了出来,这两样神物他本来想据为己有,但是思来想去忍痛割爱,有舍才有得。
“目前已有雏形,再过月余便能大功造成,届时女子纺纱织布事半功倍,大周百姓人人皆有衣蔽体,陛下功过尧舜,万古谁能同。”
皇帝高兴,但是更在乎有没有延年益寿的仙丹妙药,最好能治愈他的难言之隐。
无为道长就叹气:“仙人抚顶乃造化,娘娘也有心无力。”意思就是人家给什么我们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皇帝不免失望,又拉着无为道长问了所谓的天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躺在床上的姜归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幽幽睁开眼。
一直负责检查心跳呼吸脉搏是否真全无的宫人立刻道:“陛下,芙嫔娘娘回神了。”不是醒了,而是回神,可见这宫人已经信了神游太虚,莫非如此,难以解释‘死而复生’的异象。
龟息术可以解释,要还是姜一诺时,坚持一天不在话下,现在的话,半个小时就是极限,拿来唬人足够了。
睁开眼之后,姜归直挺挺坐起来,仿若并未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笔直走向铺了笔墨纸砚的桌子,拿起笔就画,下笔如有神,毫不停顿。
皇帝虽然已经被无为道长提醒过,可亲眼目睹这诡异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惊愕瞪大眼,一会儿看看两眼无神却奋笔疾书的姜归,一会儿看看她笔下逐渐成型的图纸,神情极为复杂。
一直到姜归眼底恢复神采,皇帝才敢出声:“爱妃?”
姜归茫然地眨了眨眼,惊讶:“陛下?”
“爱妃,你这是?”皇帝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姜归勃然变色,露出微微的慌乱无措。
这时候无为道长就来助攻了:“娘娘,贫道已经全部告知陛下。”
皇帝连忙点头,一脸的兴奋向往:“爱妃又见到天人了?”看那样子,三分怀疑七分信。并非皇帝好糊弄,这个皇帝其实颇为多疑,从鬼疮上的反复试探就能看出。也正是因为鬼疮这个前车之鉴在,令皇帝相信了七分,多疑之人往往自负,多方调查试探都查不到人为的痕迹,于是皇帝信了鬼疮一说,也就更容易相信天人一说。
这么顺利,无为道长功不可没,这老道士一会来事二会揣摩圣心,堪称神队友,不枉姜归让利与他合作。
姜归点头,说了自己的经历,又一一介绍了天人的赏赐,油印印刷技术、熟料造纸术以及天然漂白法。其间无为道长恰到好处的敲边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