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花无言以对,只能惨白着脸心惊胆战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大丫,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
“哇——”突如其来的熟悉哭声拉回陈金花的神智。
陈金花才想起来女儿,赶紧跑回去抱起受惊的章思甜。
“陈金花!”有人催促,“还不快去拿钱,上医院不要钱啊!要大丫有个什么,你等着坐牢去吧,别以为亲奶奶杀人不用坐牢。”
陈金花一个激灵,冲进屋拿钱。
很快雪松叔就来了,看了一眼姜归按在大丫头身上的手,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得送医院,赶紧送医院!”
章大队长开着村里的拖拉机来了,众人帮忙把大丫搬上车,章大队长冲着发愣的陈金花怒吼一声:“上来啊!”
陈金花脚下生了根,不大敢去,被人七手八脚推上拖拉机斗里:“甜甜我们替你看着,你赶紧上去啊,大丫命都要没了。”以前还不觉什么,见陈金花这会儿都抱着女儿不撒手,众人看着就来气。
雪松叔看着姜归:“你是不是跟你爸学过点医术,跟我一块走,帮我按着点大丫的穴道,这车太晃了。”
姜归虽然不想掺和章家的事,可在人命面前没有矫情,她把小卫男拜托给牛二婶子。
“你放心,我保准给你送回家。”牛二婶子让姜归放心。
章大队长留下一句:“让章四海两口子赶紧来县医院。”
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留下一串黑烟,以及议论纷纷。
拖拉机斗里,陈金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望着满脸血的大丫,身上一阵一阵冒冷气,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可别死了,怎么这么寸,就轻轻推了一把而已,懊恼之间,瞥到了姜归,目光为之一愣。
之前的长辫子被姜归剪掉了,现在是清爽的齐耳短发。脸上也长了肉,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姜家伙食不说顿顿细粮餐餐有肉,粗粮管饱每餐有蛋,偶尔能吃一顿细粮和肉。姜归还偷摸着进山打到过两只野兔一条蛇和好几窝鸟蛋。
这一个月姜归都在坚持练归一宗的心法,重新成为玄门之光是不能了,强身健体绰绰有余,整个人由内到外透着一股精神气。
五官上陈金花能确认是老二媳妇,可彷佛脱胎换骨,变得不像老二媳妇了。
陈金花看着姜归,目光有发直,难以接受离婚后这个女人越过越好,她二儿子却越来越萎靡的事实。怎么可能?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就算有了工作又怎么样,不就是个临时工而已,还是个干腌臜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成为正式工人了呢。
姜归抬起眼皮掠了惊疑不定的陈金花一眼,知道她在震惊什么,这才是刚开始。她会让章家人知道,离开章家是姜慧母子最正确的决定。
到了医院,立刻有人推着大丫去抢救。护士高喊:“家属这边来交一下费。”
家属陈金花带来的钱不够交费。
章大队长不可思议地瞪着陈金花:“二十一块八毛!你就这点钱,你不是满村吆喝你家老五每个月给你寄回来十五块钱,这么多年你就存了二十一块八毛!”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陈金花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都用完了。”
“这么多钱都用完了!”章大队长难以置信。
陈金花讷讷:“用,用完了。”精细粮啊肉啊,还有棉花布料,哪一样不得去黑市花钱买回来,每个月十五块钱也勉勉强强。
章大队长伸着手指头指了指陈金花:“你可真够行的。”看章家其他人模样就知道,这钱全花在陈金花母女俩自己身上,都这样了,还要去克扣姜慧娘家送来的,她可真行啊!
章大队长运了运气:“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村里替你垫付医药费,你写借条。第二个,没钱那就不治了,是好是歹你自己受着。丑话说在前头,大丫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杀人,就算你是亲奶奶也要坐牢。”
要坐牢,那当然要治啊,陈金花怎么愿意去坐牢。
章大队长意味深长看一眼陈金花,毫不怀疑若非坐牢这个紧箍咒在,只怕她不会愿意救大丫。
陈金花当场写了借条,章大队长垫付了医药费,加上陈金花的凑了个两百块钱,接下来就是度日如年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