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河回来是为了办身份证,说白了,如果没有这个外因,章二河不会回来。就像章五洋,97年香港回归,香港和内地无论是通讯还是来往都变得便捷,章五洋依然没有回来,只是打听老家情况。
章五洋怎么会在香港,这事说来话长。
当年章五洋想当个体户不得还亏掉了退伍安置费,愤而南下去深圳打拼。刚刚建立的深圳的确处处是黄金,但是并非人人都能捡到黄金,反正章五洋不是幸运儿之一。雪上加霜,郁郁不得志的章五洋还辗转得知薛芳草开面馆成功,这让心高气傲的章五洋难以接受,他的心高气傲源于章思甜描述的未来——自己是位高权重的师长。
可现实是,自己是个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的穷光蛋,反而那些本该仰望他的人春风得意。
二嫂姜慧考大学,带领全家致富,姜家成为家乡一带有名的好人家。
杜爱华离婚后第三年嫁给了一个未婚的医生,隔了一年生了个女儿。
就连薛芳草这样的人,都能开面馆成功。
这些离开他们家人,每一个都比以前过得好,比他们章家人过得更好。就像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章五洋的脸上。彷佛在说,没有这些女人,他们兄弟就是废物。
废物,章五洋都怀疑自己是废物,要不然怎么会离开‘贵人’帮助之后,一事无成,一塌糊涂。
可他不甘心,在知道自己可以活得那么成功显赫后,再让他甘于贫困,章五洋做不到。于是,他铤而走险,偷渡到了香港。香港,那个比深圳更加繁华的地方。
没去之前,章五洋以为自己可以挣出困境。去了之后,章五洋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困境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困境。
挣扎,浮沉,辛酸……到头来不过是勉强活着,还将一直这么活下去。
章五洋不想如此穷困一生,所以他打听老家的情况,他寄希望于章思甜。
对于章思甜,章五洋的情绪十分复杂,既盼着她好,自己可以沾光。可她要是真的好了,章五洋又意难平。如果不是章思甜告诉他那个所谓的未来,他不会那么不甘,起码,他绝不敢辞掉农机厂的工作,纵然不富裕但是至少吃穿不愁。是章思甜点燃了他的野心,却又无力支持。这些年夜深人静的时候,章五洋总是忍不住要想,假如重生的那个人是他多好,他绝对不会像章思甜守着金山要饭吃,他肯定会比上辈子更成功,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假如。
辗转打听来的结果是:章思甜三次高考都没有考上,在家务农,至今都没嫁人。
不是大学生,更没有陆行这个金龟婿。
至于陈金花,居然疯了。
听说亲妈疯了,章五洋惊讶却没多少悲伤,母子之情早在那几年日常相处中消磨殆尽。他妈真的是挺自私无情的一个人,对他们这些儿子而言,怪不得四哥绝望自尽,二哥一去不回头。
知道他们过得不好,章五洋便歇了回老家的心思,继续在繁华的香港底层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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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啊,真不去看看,人小伙子挺好的,老实本分能过日子。”一个本家嫂子苦口婆心的劝章思甜去相亲。
章思甜强颜欢笑着拒绝:“嫂子我还不想找,谢谢。”
本家嫂子:“还不找,你都快三十了,再不找就真的来不及了。”
被戳到痛处的章思甜笑容尴尬。
本家嫂子继续劝说,可任她怎么说,章思甜就是不同意,最后只能无功而返,有点败兴地离开。出了门,咕哝:“这岁数还这么挑,想挑个什么样的,差不多的就行了。”
声音不高也不低,章思甜听见了,脸色逐渐僵硬。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想过差不多就行了吧,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有个伴儿有个孩子。
起初她还想等陆行,慢慢的懂事后,知道自己在异想天开,在这个世界,她和陆行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就算陆行出狱了,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想明白之后,她就答应了几次相亲,却发现自己总能从这些人身上挑出不满意的地方,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拿他们和陆行相比,这些人怎么比得过陆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有过陆行,所以其他人再也入不了她的眼。不是没想过将就,可她真的将就不来,于是蹉跎到现在,相亲对象的条件越来越差,她越来越看不上眼,索性不愿意再去相亲。
章思甜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至于养老,她妈生了四个孩子,到头来只剩下她一个,就算她也并非心甘情愿,而是迫于无奈。谁知道自己生的是不是个孝顺的,能不能给她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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