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仔仔细细盯着沈丹红打量,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沈丹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只虫子在皮肤上爬,她转脸避开视线,讷讷问:“妈你干嘛这样看我。”
“谢向东被抓,你担心。”
不防这样一问,沈丹红瞠目结舌。
沈母勃然色变:“你还真瞧上谢向东这个二流子了?”
沈丹红脸色泛白,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可知女莫若母,沈母气得拍大腿:“都怪你爸,胡咧咧个屁,那谢向东不是个好东西,你看这不就被抓起来了,他那混法,有今天没明天,不靠谱。论踏实,还得是燕宁这样吃公家饭的踏实。”当妈的都不会往坏处想女儿,沈母没想到沈丹红早就和谢向东勾搭上那个方向。她想的是沈丹红和她一样被沈父动摇了心思,那谢向东长得人模人样,救了女儿,有钱有诚心又显出了本事,加上误以为燕宁躲了出去,这一对比,女儿不免就有点动摇,情有可原。
发现沈母没猜到她和谢向东的事,沈丹红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让沈母知道,到底不体面。
沈母拉着沈丹红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赶紧断了那个念头,好好跟燕宁过日子,那才是踏实日子。”谢向东这一被抓,沈母是彻底歇了心思,到底不是正派人,说被抓就被抓了。差一点被糟老头子带进沟里,居然觉得谢向东比燕宁好,糟老头子觉得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好。
沈丹红心烦意乱极了,就燕宁那工作性质,早晚有一天得出事,那她才是苦,可这些话她没法跟她妈说。这会儿,沈丹红特别想去打听打听谢向东情况,想知道是虚惊一场还是真的出了事?要真出了事,她可怎么办?难道真要再嫁给燕宁一次,就算她能想方设法让燕宁别再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可以燕宁那老实巴交的性子,她一辈子也就那样而已,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此时此刻,被抓起来的谢向东也心烦意乱着。
有人悄悄告诉他,他这次被抓是因为市里武装部的整风运动,他因为侮辱妇女被树了典型。
这节骨眼上来这一茬,谢向东除了燕宁不做他想,是他小瞧对方了,以为对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头兵,没想到居然能通到市武装部。要是县里,自己还能钻营钻营,可市里,那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劲都使不上。
谢向东磨着后槽牙,心里那个恨,这一跟头栽的狠了。
“东哥,这可怎么办啊?”刘庆国哭丧着脸问。
被抓的不只有谢向东,还有跟着他起哄的七八个兄弟,都因为侮辱妇女被抓起来。被普法流氓罪的严重性之后,一个赛一个的惊恐,想不明白不就是帮着谢向东起哄了几句话,居然会坐牢,这会儿心里懊恼的不行。
其中以刘庆国最为恐慌,差点就要抱着谢向东的大腿嚎。
谢向东烦躁挥开他:“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我怕啊,”刘庆国声音带着哭腔,“东哥,我真是怕,我不想坐牢,我还没娶媳妇生儿子。”
谢向东的视线从吓破了胆的刘庆国脸上依次扫过其他几个弟兄,虽没刘庆国那么明显,但是显然都是怕的。可不是嘛,好端端的,谁愿意坐牢。
“都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让你们坐牢。”谢向东掷地有声。
他向来有威望,此言一出,众人的紧张立刻减缓。刘庆国巴巴望着谢向东:“东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谢向东伸手按着刘庆国的脸推到一边:“问那多干嘛。”
看出他的烦躁,刘庆国也不敢再追问,识相地坐在角落里,有一眼没一眼看眉心皱出一道川的谢向东。
燕宁一回到家,就有好些人凑上来,或明或暗地打听。本以为是个老实人,哪晓得居然有这本事,地头蛇谢向东都被他坑了,谁不好奇。
“县里不管,我就去市里,再不行我就去省里,□□我也能去,现在是新社会,怎么可能让谢向东这样的恶势力一手遮天。”燕宁一脸的诚恳,“果不其然,到了市里就有人管了。大伙儿以后遇上不平事,不要硬忍着,找政府,政府肯定会替我们主持公道。”
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打发走好事的村民,对着燕老太,燕宁说实话:“找了我们团长,市里武装部部长是我们团长的战友。”
燕老太喜形于色,压在心头那块巨石终于粉碎成灰,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喘气:“感谢老领导,感谢老领导。”
静等燕老太缓过神来,燕宁又道:“奶,这事对外人谁也别提。”
燕老太连连点头,她知道轻重,说了出去,指不定谁有个事都找上来求情,人家老领导体恤你,可你不能蹬鼻子上脸,不应又得罪人。
“奶知道,不会乱说。”燕老太看看燕宁,想起沈父,她不提,别人也会和孙子提,那还不如自己说了省得外人添油加醋,她便道:“就昨天,丹红她爸嫌弃你不肯给丹红强出头,说你护不住丹红,要跟咱们家退婚。晚间,丹红她妈就过来赔了不是,说他们家绝没有那个意思。他们家情况你也知道,丹红她爸就是个糊涂蛋,索性他做不了主,她妈是个明白人就成。”
“要没沈丹红她妈的允许,奶奶你觉得就她爸的窝囊劲,他敢有退婚的胆子吗?就不怕回头被沈丹红的妈撕了?”燕宁语调平静,却让燕老太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看着神情严肃的燕宁,“你的意思是丹红她妈也是想退的?”
燕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个穷当兵的,谢向东却有的是钱,一天能挣我一年的工资。”
燕老太觉得匪夷所思,愣在那里许久。
“我就说沈春耕不对劲,果然是有了高枝所以想踹了我们家。”醒过味儿的燕老太怒不可遏,“想攀高枝就直说,居然还想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家头上,简直不要脸。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把我当傻子哄。这是眼瞅着谢向东被抓所以又稀罕你了,我呸,退婚,必须要退婚,这样的人家我们高攀不起。”
燕宁抚着背给老太太顺气:“婚事肯定要退的,不过口说无凭,现在过去退婚,倒显得我们家欺负人。奶,我们且等着,要不了多久沈家的狐狸尾巴就能露出来,到时候我们有理有据地退婚,让人说不出我们家半个字的不好。”
燕老太面露疑惑。
“奶,有人悄悄告诉我,沈丹红和谢向东早就暗中在一起了。沈丹红想退了婚事和谢向东在一起,但是她不想被人骂,也怕她爹妈不同意,所以就和谢向东唱了这出落水救人的大戏。”
燕老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这话是她大孙子说的,她大孙子不可能骗她。老太太气坏了,手都在哆嗦,一个劲儿地说:“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没这样欺负人的。想悔婚又要名声,就设套子害我们家,她倒是清清白白,我们家却被戳脊梁骨。”想起这几天孙子被人耻笑,燕老太生吃了沈丹红的心都有,当下就想去沈家算账。
燕宁拉住气势汹汹的燕老太:“没凭没据的,找上门不过是让他们倒打一耙,奶您先忍两天,马上就有好戏看。”
这出好戏在两天后上演,谢向东无计可施之后,咬了咬牙决定委屈沈丹红。
只要坦白自己和沈丹红的关系,他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对象之间算哪门子侮辱,沈丹红这个当事人站出来否认,这个流氓罪就不成立。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小算盘也会被人知道,沈丹红势必要挨骂,可和自己坐牢比,显然自己坐牢更亏,只要他在,他就有办法把她丢掉的脸面一点一点捡回来。
办案的人就来找沈丹红查证谢向东说的是真是假。公安的人一进村,就有人特特走小路跑来通知燕宁,“问丹红家在哪儿,大概是冲着谢向东那事来的?”
燕宁应景露出担忧的神色:“那我去瞧瞧。”
2(男配不想当备胎[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