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度或许以为将来还能跟朱慈烺和睦相处,但本王作为辅政王,对皇帝之心意知之甚详。
正所谓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此帝王之道也。吴总督先前救援北京拖拖拉拉,已然是成为了朱慈烺的心腹大患,朱慈烺将来必除你而后快。”
看到这里,吴三桂的脸色开始变了。
祖大寿的话并没有让吴三桂的内心掀起哪怕一丝波澜,但多尔衮不同。
作为满清的辅政王,多尔衮是如今满清事实上的统治者,他的心思确实就是帝王之心意,这一点任何人都无可否认。
难道说,从帝王的角度来看,吴三桂和朱慈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了?
这对吴三桂而言绝对是一个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吴三桂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下去。
“为今之计,若是吴总督还想要在大明政坛继续生存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朱慈烺。洪承畴对本王献计,说可以离间朱慈烺和崇祯父子,让崇祯觉得朱慈烺有李世民玄武门之心,本王觉得此计甚妙,而吴总督无疑是实行此计的绝佳人选。
吴总督不需要怀疑本王这封信的用意,因为对于本王和大清而言,除掉朱慈烺同样也是一件非常迫切的事情,在此事上大清和吴总督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当然,若是吴总督有朝一日愿意率领兵马出关投降大清,本王同样也是虚席以待,必然有高官厚禄相酬。”
信到这里就完了。
吴三桂静静的看着信封最后的落款和多尔衮的私人印章,陷入了沉吟之中。
祖泽润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有些窃喜,在他看来,只要吴三桂没有直接再把这封信烧掉,那就是一件大好事。
吴三桂平静的说道:“还有其他的话让你带到的吗?”
祖泽润忙道:“没了,就这两封信。”
吴三桂淡淡的说道:“那你可以走了。”
祖泽润愣了一下,道:“贤弟啊,你总得给为兄一个回答吧。”
吴三桂加重了语气:“滚!”
祖泽润灰溜溜的走了。
片刻后,吴襄的脑袋从门缝探了进来:“三桂啊,爹能进来吗?”
吴三桂看了一眼吴襄,慢慢点头。
吴襄进入房间,然后小心翼翼的关门,在吴三桂的面前坐下,就好像是属下在面对长官一样。
吴三桂突然道:“父亲也同意他们的意见?”
吴襄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道:“三桂啊,这你都能知道。”
吴三桂道:“父亲何不说说自己的理由?”
吴襄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道:“其实你今天在宫里受的委屈,爹刚刚也听说了。太子殿下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咱们吴家又有、又有爹这个一个逃跑的败军之将,还有你舅父祖大寿投降满清的经历,又怎么可能得到年轻而一腔热血的太子殿下信任呢?
要爹说啊,咱们确实可以试着跟太子殿下和解一下,但也得看他同不同意。如果他不同意,那咱们就真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把这位太子殿下废掉,要么就只能出关去满清投奔你舅舅了。”
吴三桂静静的听着吴襄的话,良久没有开口。
吴襄等了一会,有些忐忑的说道:“三桂,你倒是说说你的意见啊?”
吴三桂轻出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太子殿下是不可能跟我们和解的,放弃掉这种心思吧,父亲。”
吴三桂并不傻,他其实一直都能够从朱慈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警惕和敌意,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吴三桂并不知道为什么朱慈烺会如此的警惕他,但他清楚的知道,朱慈烺是不可能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尤其是在今天亲耳听到了那些太子府属官的任命后更是如此。
太子六师,全部都是大明内阁成员,就单单少一个吴三桂,这还不够明显吗?
吴襄道:“所以三桂你的意思是”
吴三桂抬起头来,道:“我的意思是,要么成为张居正第二,要么就只能当祖大寿第二了。”
吴襄笑了起来,认真道:“没事,不管当谁的第二,你都是父亲心中最棒的三桂吾儿!”
送走了吴襄,吴三桂面对着手里多尔衮的信,再度陷入迟疑。
他缓缓的将信伸向油灯,可当马上就要点燃的时候,他突然又把信收了回来。
啪嗒一声轻响,一个极其隐秘的墙壁暗格被弹了出来,吴三桂将这封信放进其中,然后关上。
走出书房之后,满天星光从吴三桂头顶洒落,他注视着夜空,喃喃自语。
“太子殿下啊,总不可能每次都是你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