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当时黑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掏出五百块钱买衣裳。
柯厂长恨得直咬牙:敢情他们上回是来踩点的!
难怪他们对衣服款式没要求,质量没要求。
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呐!
孙华也阴损得很,卖了一天后,车子往各个供销社开。
价格优惠,质量虽然不咋地,但比余唐这种还是好多了。
尤其是款式新颖,单这一条就已经超越余唐制衣厂太多。
县里边的商场也进了一大批货。
余唐这边发现他们今天没来摆摊了,心里还在高兴。
“算他们识相!”柯厂长也暗自吁了口气。
结果送货的时候就傻眼了:这么多衣服,哪来的?
供销社的妹子眉开眼笑:“市里头来的新衣裳!这可是大厂的,瞧瞧,这款式!”
确实好看。
而且价格比余唐的还便宜。
毕竟之前签了合同,商场经过扯皮,最后还是收了余唐的衣服。
可一挂上去,柯厂长顿时就后悔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隐约的比较,这挂在一处,简直是公开处刑。
商场人员还顾忌着合作关系,不好多说。
顾客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衣服太难看了。”
“价格还贵,他凭什么啊?”
“就是,这边衣服虽然踩线不咋地,但他们布料好多了。”
这是实话,南坪这边的纺织厂虽然旧机器做出来的布料不如新布料,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还是比外头这些小纺织厂的布料高一个档次的。
柯厂长咬着牙,露出一抹狞笑:“很好,淮扬是吧,我记下了。”
淮扬这边现在也很难。
找着了替代厂家,但人家的布料也只是勉强跟得上罢了。
产量到底是不如原来的,连带着也把他们的生产进度给拖累了。
眼看诺亚衣裳一批接一批地上,何厂长发了好几次脾气。
邓部长也没有办法,这阵子消极怠工,车间的精神气眼看着都不如从前了。
等到他们缓过劲,已经到了六月初。
诺亚的厂房已经全部建设完工,崭新的厂房,高高的围墙。
今年又跑了两趟定州,拖回来的全新缝纫机,全都是高规格的。
他们的工人也扫了不少,全都上报过了。
陆怀安知道他们家庭困难,工资也给的爽快,从来没有拖欠过。
加上龚兰孩子太小了,有时招呼不过来,索性带去车间的空房间里,给些小玩意儿就让他们玩儿一天。
刚好宋师傅喜欢小娃娃,虽然有时不清醒,但他只是陪着,倒也不碍着什么。
有些家里孩子小的,就求到陆怀安这边来。
“就,我家孩子太小了,我其实会踩缝纫机的……”
“我也是……我女儿两岁不到,这边也没地儿放,家里人都没时间照顾她……”
陆怀安一琢磨,觉得也可以。
叫来龚皓,他们索性在旁边起了个小平房。
宋师傅虽然有时记忆紊乱,但好歹智商还是有的,有时小娃娃摔了哭了,他还会抱起来瞅一瞅。
老朱他媳妇身体不好,就每月给个十块钱,帮着一起照看一下。
这样一来,托儿所就这么建起来了。
女工们这叫一个高兴哦。
天天早上抱着娃来,午饭也跟着一趟吃了,再不用像从前一样中午急急忙忙跑回去。
下了班就带着娃一起回,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孩子都眼看着白了胖了。
南坪就这么点儿大,诺亚这边的情况总归是瞒不住的。
淮扬女工也不少,听了这消息,不少人眼睛就红了。
谁家里没娃娃?
厂里头包了吃住,她们已经感恩戴德了。
但是总归是两头跑,有时饭都顾不上吃的。
孩子经常饿的哇哇哭,大点的就经常锁在家里头,一天到晚弄的满身泥。
一直都这样过来的,他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现在,跟诺亚的工人们一比较,她们顿时就心酸了。
是啊。
明明这么容易解决。
一间小屋子,集中起来管理,离厂里近,又安全。
她们上班不用担心吊胆,中午可以确保娃娃能吃饱。
也就不用两头跑,上班能更安心。
——可是诺亚都做到了,淮扬却没有。
她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呢!跟诺亚那些村姑可不一样!
可偏偏待遇还不如那些村姑。
这让她们怎么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