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一旁默默当背景板的聂厂长,总感觉哪里不对。
凭着他上次跟陆怀安交易的经验,看着姚建业兴奋的样子,再看看陆怀安淡定的模样,心里觉得……
有点眼熟。
他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姚建业:“姚厂长……要不缓一缓吧?”
不大对劲呢!
上次,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地,就掉进了陆怀安的坑里。
陆怀安淡淡瞥过来一眼,在他脸上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笑了:“聂厂长,好久不见。”
哪里来的好久,就前阵子还做过生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聂厂长扯了扯嘴角:“是啊,好久不见了。”
姚建业扭脸盯了他一眼,皱紧眉头:“你说要缓一缓?”
“是啊,缓一缓吧。”陆怀安接过话头,若有所思地放下茶杯:“毕竟这事事关重大,我感觉还是不要这么轻易下结论……要不,我回去再跟大家商量商量?”
商量?跟谁商量?
看着他旁边一脸不赞同的龚皓,再想想那个人脉极广人称笑面虎的老钱……
姚建业飞快地签了字,利索地将合同推过来:“缓什么缓,再缓,这赛事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了,马上就是端午节了。”
既然是要奔着这个节来的,过了节再搞这赛事还有意义么?
“是啊是啊。”
“赛事要紧啊,回头有什么细节需要调整,你们再慢慢商量。”
先把主体定下来,尤其是这笔三十万的款项,先拉到手再说呗。
陆怀安垂眸,沉吟片刻。
所有人都盯着他,有些紧张。
可千万别临门一脚,又改了主意啊,那可真是……
就连姚建业,都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聂厂长一眼,这人真是,尽瞎捣乱!
看出了他的不悦,聂厂长缩了缩脖子,不吱声了。
算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反正,亏钱也不是亏的他的钱。
在大家的安抚和劝说下,陆怀安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了字。
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聂厂长,看着他掏出印章,却陡然一激灵。
对,问题就在这里。
和上次一样!
他在心里疯狂地叫嚣:他带了私印!明明就是奔着这个事来的!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拒绝!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
陆怀安悠悠拿过自己的合同,起身时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
这意思,很明显了:对啊,一招鲜吃遍天,可是,你敢戳破么?
刚才已经提醒过,现在合同都签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领导都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你敢跳出来,说这事有问题吗?
不,他不敢。
陆怀安笑了笑,将合同递给龚皓,悠哉悠哉地在众人的吹捧中出去了:“留步,留步。”
倘若他敢,他也就不至于卖厂子了。
会议室里面,聂厂长颓然跌坐回座位。
整张脸一片惨白。
他从进来开始,就是在挖陷阱。
一步一步,引着人上勾。
这个事,明明他也是愿意的,可他偏偏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他僵硬地扭头,看向美滋滋的姚建业。
他掏钱,给人做赛事,还求着别人收。
因为他被胜利蒙蔽了双眼,一心想着将陆怀安踩在脚下,已经看不到其他了。
聂厂长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
等到回厂的时候,姚建业才同他说起刚才的事情。
“你提醒的时机有些不对,知道吧,我知道你跟他有过不愉快,但是这些事情,都只能私底下,不能明着来……”
姚建业还想指点一二,但聂厂长却一句话就堵住了他:“陆怀安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姚建业神情很轻松,甚至都笑了:“他想要我加入,因为他不想再投钱,甚至,他的退步,可能只是暂时的以退为进。”
他竟然知道?
聂厂长倒有些意外,侧过脸看他。
笑了笑,姚建业拍了拍合同:“我也是啊。”
一个赛事而已,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转过脸,平静地道:“这个赛事会做宣传的,我也会帮着,好好宣传。”
宣传他才是出资最高的人,宣传这个赛事以他为主,陆怀安为次。
这本身就是事实,陆怀安不可能反驳。
就算到时候,陆怀安搞了鬼,把他名字弄到前头,那有什么用?
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理念,先听到的消息,总归是难以推翻的。
“陆怀安在南坪,太不可战胜。”姚建业想的很清楚,这三十万,很有可能是要丢水里的:“而我,就是要拿这三十万,把他高高在上的形象,彻底毁灭。”
不管后面怎么调整,反正,今日所有人见证,合同为凭,陆怀安就是在他之下。
既然赛事能够这样子,那生意场上呢?
倘若想起南坪厂长,大家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姚建业,而不是陆怀安,那就说明,这三十万,值了。
聂厂长慢慢点头,终于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