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郑迎来秦王政元年的第一场雪时,秦军开始大规模的从如今的颍川郡和南阳郡撤回秦国,这是一个耕战合一的年代,为了不耽误来年的春种,在韩地已经被平定的情况下,数十万秦军自然不可能再在韩地多做停留。
位于新郑城外的秦军大营也随着秦军大规模撤离而冷清了不少,原本应该属于王翦的帅帐此时换了一个主人,能让王翦如此的,整个秦国也就只有嬴政了。
秦军大部已经撤离,而嬴政能够呆在新郑的时间也不多了,在临行之前,有些事情自然要与王翦这位日后韩地秦军的最高统帅规划好。
足以容纳数十人的中军大帐,此时除了王翦之外,还有一个十分特别的人,曾经的韩国大将军:姬无夜。
若是在半个月前,姬无夜或许还会因为能够得到嬴政的重视而高兴,但现在的他只想远远躲着嬴政。
自半个月前新郑的叛乱事件以来,整个新郑被杀的人头滚滚,整个韩国因此被株连的更是对不胜数。
如此一来,昔日的韩国贵族阶层就去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又有一大部分被发配到陇右北地等边郡,去了那里显然也是凶多吉少。
可以说,韩国不仅仅是国被灭了,连带着根也被绝了,自此以后,韩国再无翻身的希望。
若只是如此的话,姬无夜还不会如此恐惧,但谁让他心虚呢。
他自己可并不清白,叛乱事件中,他也参与了,只不过在紧要关头突然间福至心灵般选择了跳反,如此才在那场浩劫之中保住了性命。
在恐惧之中,姬无夜惊喜地发现,在那场叛乱中,由他串联地人竟然一个也没活下来,这让姬无夜放心不少,觉得那个秘密应该会随着时间地流逝渐渐地在这个世界上褪去最后地痕迹。
可当嬴政来到军营时那似乎只是无意中看了姬无夜一眼,却让姬无夜再次被恐惧所支配。也许,秦王知道些什么。
“孤不日就会离开新郑,韩地由王将军镇守,孤还是放心的,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在临行前与王将军商议一下。”嬴政看着面前的地图道。
而在嬴政身侧稍稍靠后的位置,王翦从容而不失谦和的侍里在那里,作出聆听之状。
”大王可是说赵国的事情?”王翦小心道。
“王将军果然看出来了,不错,正是赵国,若非如此,一个小小的颍川郡又岂会让王将军这般的大将坐镇于此。”嬴政对于王翦的回答十分满意。
王翦的能力如何嬴政很清楚,而如今对这位日后的秦国大将军的为人更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是一个极会做人的人,战国四大名将,王翦的能力未必是第一,但就这做人的功夫,他认第二,没人能当第一。
“王将军既然看出来孤的目的在赵国,不妨说说孤的计划是什么。”嬴政接着道。
面对嬴政的问题,王翦迟疑了,他自然知道嬴政的目的,颍川郡虽然重要,但还不至于驻守五万秦军精锐以及有之前的韩军中精简整编而出的三万新军。
可他真的要说出来吗?这样会不会招来忌讳?聪明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见不得别人与自己一样聪明。
“王将军但说无妨,孤还没自负到容不下人的地步。”
王翦的迟疑在嬴政眼中自然无所遁形,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些无语,自己的形象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就是因为在这韩地杀的人太多了?
他哪里会知道,他只是在竹简上轻轻地用红笔写下一个准字,就让韩地的十数万人不是命丧黄泉就是被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
杀心之重,在姬无夜王翦这些人看来,即使是与当年的白起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还隐隐居于白起之上,毕竟白起杀的都是士卒,而他却是将韩国整个国家的名门望族几乎上连根拔起,论到对这个天下的震慑而言,他这样的做法可比白起要凶残多了。
“大王留下八万大军于此,目的应该是为了袭扰赵国,让其不能安心发展国内的生产,以此来消耗赵国的国力,待赵国民贫国困之时,再派遣重兵一举攻破赵国。”王翦见自己的心思被揭破,也就不再犹豫,干脆有什么说什么,以免在嬴政这里落上一个心机深沉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