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刺站在后面就要说话,小五拦住了。
那师爷摇头,“伍娘子,在下早说过了,见太爷也无济于事的。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伍娘子,这不是办事的法子。”
小五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便笑了:“好!领教了!”
那师爷的手伸向小五手里的账册,“这个东西伍娘子若是交给在下,在下保你为府衙女差役总领班,如何?”
小五笑了,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拿去吧!李师爷说的对,在下受教了。”说完,拱手一礼之后,带着青刺从里面出来了。
青刺急道:“女君……”“嘘!”小五站在衙门口,朝后看了一眼。
青刺将伞给公主撑起来,打在公主的头顶。
小五没再多言一句,带着青刺往监狱的方向去了。
路上并无行人,青刺这才道:“主子,何必将那东西给他。”
小五面无表情,“其一,咱们的目的是办事,师爷接了,知府若是再说他不知情,这如何说的过去?其二,不给,咱们俩出不了府衙的大门;其三,账本而已,多的是!还怕他销毁不成?”
青刺低声道:“那要是万一这事跟他们有勾结呢?”
“大陈立国才多少年?换了几任知府了?”小五就道,“京城的知府不比其他地方,那必是圣上信的过的。这位米大人的父亲,曾给圣上做过先生,此人做官四平八稳,还算不错。”
小五就道:“两个原因,其一,伍小妹位卑;其二,伍小妹为女子。他是对人不对事!”说着就道,“再说了,慈幼局那么一丁点的地方,能有多大的油水,他这样的官职是瞧不上的!样还被掩盖了,事就大了。”
青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可上监狱……何故?”
“找我?”韩嗣源将小五推到火盆跟前叫他烤着,递了热水过去,这才道:“想叫我做什么?”
小五被火一烤,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我花费了三个月的时候,就这么了结?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我想把事情闹大……”
韩嗣源挠头,“事情闹大?这大到底是多大?”
“越大越好!”小五就道,“你主意多,把你给林三出主意的本事拿出来,也给我出一个主意!你放心,我不要你白出主意。墨玉的砚台,随后就叫人给你送来。”
韩嗣源:“……你要是这么说,那这砚台我大概挣不到了。他再一次强调,“我没给桐桐出过一个主意,这事都弄错了。”
韩嗣源:“……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小五认真的看他,发现他说的是真的!她马上起身,“走!回宫。”
韩嗣源看外面的天,“这么大的雨,我送你?”
不用就不用,小五不想被照顾,那就随她。
于是,桐桐就见到了跟落汤鸡似得小五。
热汤里泡出来,驱寒的药一喝,小五靠在榻上抱着手炉舒服的叹气,“找你帮忙。”她开门见山。
小五看青刺,青刺将袖子里又取出一本账册,“您过目。”
桐桐抬手便接过来了,随手那么一翻,就又合上了,“那么一个小地方,一年贪污不了二十两银子。这个不是重点!你就是把这里面的账目算的再精细,也折腾不成大事。”
小五点头,“人|口买卖,此才是重点。”
对也不对,“便是不在慈幼院,难道父母卖子女的少了?养到七八岁,八|九岁,能做些活了,卖出去,在很多人看来,这何尝不是给这些孩子找了一条生路。咱知道这不对,但说给百姓听,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只盯着买卖|人口这一部分,也折腾不成大事。”
小五有几分恍然:“你是说,貌美的小女郎的去向,才是重点。可时间久远了,又卖给行商,这是最不好找寻线索的。”
桐桐点了点她,“你呀,以为摸透了,其实不然。吏,自来是下流的行当。他们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挣的一份江湖钱。我问你,你若是手里有那么些年轻的好看的姑娘,你会怎么办?其一,卖了,干脆利索;其二,假装卖了,可其实跟人练手,送到固定的地方去了。”
你是说,有人在开|妓|馆,长的好的都被送到她们自己的妓|馆去了。小五咬牙切齿,这些混账!
桐桐低声道:“回头,你可以多去几次监狱。”
然后呢?
“然后叫人知道你是有一些背景的!随后,就叫人漏消息出去,就说,监狱那般的重刑犯有人开口了,说是要从妓|馆查间|谍、奸细和前朝余孽。”
小五皱眉,“那如此说,米大人不管此事?”
“他要管的,但这不是秋闱了吗?为朝廷选才,多大的事呀!天下仕子齐聚京城。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叫闹出来。再者,你这个主管慈幼院的差役不是已经改善了那里的情况了吗?过去的事,早一点追查,迟一点追查,没关系。在事情已经被控制的情况下,他急什么?”
小五‘嗯’了一声,垂下眼睑,“放出消息之后呢?”
“之后呀……”桐桐就笑,“之后你再那个师爷,只说有人找你查问了,问那些女郎到底卖到哪了。有人怀疑买卖那些小女郎是为了培养奸细的……你叫他好自为之!你再看他会怎么做。”
然后呢?
“然后,衙门里又哪个差役最恶,你叫人拍了他的板砖,然后随便塞到哪个菜窖里,关上个三五天的,别人知道他去哪了……”
小五立马起身,手里的汤碗放下,抓了桐桐披风,披着就走。
她想,她懂了。
林三这个人,办事从来不讲规矩。
小五真这么干了。
先是师爷听说有人把慈幼院的人口买卖跟奸细案扯在一起了,这不是胡说吗?自己跟着太爷才上任多久了,这事扯的到自己和自家东家身上吗?
压根就没关系的。
可紧跟着,突然发现快班的捕头许三槐没来当值,而后家里也找了,外面常去的地方也找了,把能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小子不见了,失踪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许家来报案了,反正人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不是邪门了是什么?
米大人问师爷:“确实都找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接连大雨,路上行人少,无有目击证人。再加上地上泥泞,脚印杂乱,无从查去。”
米大人皱眉:“此人武艺高强,三五个好手都不能近身。谁能悄无声息的将人给带走,还没留下痕迹?”
师爷都不确定了,“此人莫非……来历有问题?”
“官员来来去去,可吏……却是铁打的!一代为吏,代代为吏……”
师爷心里咯噔一下,“徐捕头的父亲以前是大唐的衙门的差役,会不会他是前朝余孽。若是如此,那这京城里要真是藏什么人,他只要睁一只眼闭一眼,只怕藏污纳垢的地方都不少!”
米大人有些沉吟,“如此……便查!京城多有举子,为了举子们的安全的,打发人查客栈、戏楼、妓|馆,一家一家的查,登记每个人的来历。”
是!
于是,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了。两个人负责一条街,回头还会随即交叉去查,因此,都别隐瞒。
青刺揣着银子盯着这个事呢,送银子套消息而已。
不消两天,果然就问出来了。
一个不打眼的差役收了五两银子,这才低声道:“醉春楼在京城的妓馆里,都叫不上名号。可醉春楼最好的不是牌面上的姑娘,而是十一二岁,十二三岁,色艺双绝的小女娘。好些出京任职的大人,都会被赠一两个……”
小五眼里的冷光一闪:“查!查醉春楼背后的东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