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宁没有证据,自然不能揪着宋悯不放,问过这一句之后,便没再深究,但等那个运粮官醒来再详细询问。
江潋让沈决再去城外打听安徽那边的消息,又命望春紧急通知各地的番子,让他们密切关注其他几路运粮运银队伍的行程,而后声称要亲自给皇上写信说明情况,离开了议事厅。
杜若宁先前正和宋悯谈论关于改稻为桑的话题,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再往下续,便和江潋一起走了。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宋悯?”两人来到江潋房里,房门关上,杜若宁直接向江潋问出心中疑惑。
江潋在一把被水泡过的黄花梨木圈椅上坐下,曲起左手撑住下巴,眸色沉沉道:“不管是不是他,总之不可能是山匪,山匪打劫个商队还说得过去,敢公然抢劫朝廷的赈灾粮,那是嫌命长。”
“也有可能是运粮官或者福建那边的官员和山匪勾结,将抢来的粮食倒卖之后按比例分赃。”杜若宁道,“再一个就是南越王,二皇子逃到他那里去,不可能就这样认了命,或许也在憋着坏伺机而动。”
“官匪勾结是常有的事,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粮食是最受关注的大事,卖出去招眼儿,屯起来占地儿,官府若真查起来,很容易露馅。”江潋分析道,“南疆确实离福建很近,南疆王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不过要想把那么多粮食劫持并运回南疆,没个几千兵力怕是不好成事,福建军防若是几千人入境都发现不了,未免太过草包。”
“所以,还是宋悯的可能性大?”杜若宋道,“他要助五皇子成事,屯粮兴兵必不可少,劫了粮食正好当作军备,还能顺便榨榨我的血,可谓一举两得,你觉得呢?”
江潋托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太快下结论:“再等等看吧,如果再有别处的粮也被打劫,那就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嗯。”杜若宁点点头,亲自走到书案前替他研磨,“你先写信吧,写完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筹划得当,他这一步对于我们未必不是件好事。”
江潋应了声,将椅子挪过去,提笔给嘉和帝写信。
另一侧的房间里,宋悯同样也在给嘉和帝写信。
殷九娘敲门进来,在他书案对面垂手而立,小声道:“大人,安徽,湖北,山东那边也成事了。”
宋悯提笔的手微顿,却没抬头,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知道了,告诉五公子,另外几路也要抓紧,江潋那边已经有所行动,等到东厂番子参与其中就麻烦了。”
“是。”殷九娘应声,略一停顿又忍不住问,“大人为杭州百姓做了这么多事,自己也险些丧命,此时却又在危难关头趁火打劫,属下愚钝,不明白大人是何用意?”
宋悯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如利剑落在她脸上:“你不需要明白,这是最后一次。”
殷九娘脸色一变,忙跪地请罪:“属下僭越,请大人责罚。”
“下去吧,做好你的事。”宋悯淡淡道。
“是。”殷九娘领命,起身退出门外。
房门关上,宋悯再要接着写信,却是心浮气躁写不下去,便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