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闻言大喜,以为杜若宁要和他一起去见城中富商,忙将眼泪擦掉,屁颠屁颠地跟在杜若宁后面走了。
“督公大人不去吗?”宋悯看着杜若宁和刘知府一起走远,回头问江潋。
江潋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咱家不得留下来防着某些卑鄙无耻之人再耍阴招吗?”
宋悯似乎听不出江潋在骂自己,笑着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既然督公大人不去,不如我们到议事厅说话。”
“首辅大人请。”
“督公大人请。”
两人客客气气并肩去了议事厅,把沈决看得一脸懵,回头问望春:“我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望春摇头:“不晓得,你出去的时候,我也出去了。”
杜若宁和刘知府到了府衙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到有好多民众正成群结队往府衙而来,便索性停住脚步没往下走。
刘知府也吓一跳,对她小声道:“若宁小姐,民众们怕是听说了粮食被劫的消息,都慌了,要不咱们先去躲一躲?”
“躲什么,这是能躲的事吗?”杜若宁侧首看了他一眼,“你能坐到这个位置,花了不少钱吧?”
“你怎么知道……”刘知府脱口而出,随即又搓手讪笑,“若宁小姐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自个心里清楚。”杜若宁道,“若真是凭真才实学爬上来的,你就不会遇到点小事这副德性。”
刘知府:“……”
这位小姐怎么这么爱挖苦人?
算了算了,谁叫自己还得指望她呢!
只要杭州能平安度过灾荒,只要他头上的乌纱帽能保住,挖苦就挖苦吧,总比掉脑袋强。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小姐明明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和督公大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天真娇俏眉眼弯弯的样子,怎么一到正事上,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比眼下,她穿着一身并不怎么合体的素色衣裙,就这么随意地垂手往台阶上一站,竟站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来,配合着从四面八方涌到高台下的民众,简直就像是八方来朝,万民来贺。
刘知府看着想着,突然激灵一下。
这位小姐,不会真像传言中说的那样,被长宁公主上了身吧?
还真有可能,不然为何她一来杭州,吴山就挖出了长宁公主像?
天老爷!
若果真如此,那她还真是活菩萨呀!
思忖间,民众们到了台阶之下,仰视着杜若宁和刘知府,纷纷跪地询问:“知府大人,若宁小姐,听说赈灾的粮食被劫了,我们是不是要断粮了呀?”
刘知府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真被他猜对了,大家果然是听说了赈灾粮被劫的事,到这里问情况来了。
这话还真不好说,若是如实相告,只怕会引起民众恐慌,甚至引发骚乱,若是隐瞒……粮食一断,想瞒也瞒不住。
“若宁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刘知府急切道,俨然将杜若宁当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真是的,他当初花了好多银子才捐得杭州知府这个肥差,也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求平平安安无功无过捞些钱,等到将来致仕后能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
可是现在看来,他能不能干到致仕先不说,能保住项上人头都算是祖上积了大德。
杜若宁没理他,迈步下了台阶。
“大家听说的没错,赈灾粮确实被劫了。”杜若宁面对众人站定,大声将情况据实相告,“所以,我们的粮食最多再撑一天,后天便会断粮。”
“啊,这可怎么办,断了粮我们可怎么活呀?”民众们顿时慌乱成一团,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大人还能忍个一天两天,可孩子们不能忍呀,没有饭吃,难道要我们拖家带口去逃荒吗?”
“整个杭州府都遭了灾,逃荒都要先走几百里,岂不是要饿死在路上。”
“有脚有手的能逃,老弱病残的怎么办呀?”
人群中一片哀嚎,继而又呼啦啦跪了一地:“求知府大人和若宁小姐再想想办法,我们不想去逃荒呀!”
“大家先别吵,听我说。”杜若宁退后一步站上台阶,大声道,“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大人们也一样束手无策,为今之计只能求老天爷怜悯,给我们杭州百姓指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