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全山买的馄饨,程叙言压着自己吃了几个,实在没胃口就放下了。
他对易全山道:“叔你也回客栈休息吧。”
“那怎么行。”在易全山心里程叙言也只是个半大小子,他一个成人哪能不管。
两人对视,易全山目光坚定,程叙言叹息一声就没说什么了。
夜渐深了,程叙言和易全山轮流守夜,直到天将明床上的男子才抖动着眼皮,缓缓睁开眼。
“爹。”程叙言第一时间发现,他轻声问:“哪里痛?”
程偃轻轻摇了摇头,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柔软而宽和,程叙言一下子顿住。
“爹,您……”
程偃眨了一下眼。
那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叫程叙言眼眶泛红。
早上时候,大夫再度给程偃把脉,他迟疑的时候对上程偃的视线。
“我没事的,大夫。”
大夫不语,程偃这话半真半假,他的躯干并无病症,因为真正要命的病症在他脑子里。
大夫最后给开了一副安神的药,程叙言他们在外面用过早饭才回客栈。
其他人听到消息过来问候,没想到之前还懵懂的男子居然谈吐文雅。程叙言简单解释几句,末了又道他爹刚醒,需要静养。
其他人晕晕乎乎离开,屋内只剩他们父子二人和易全山。
“你对此次府试可有信心?”
程叙言没想到他爹这么快问起他的事,他点点头:“我必定榜上有名。”
“不是。”程偃纠正他:“你要做府案首。”
易全山大睁着眼望过来,这…这要求是不是有点高了。
虽然他知道叙言念书厉害,可是府试是周围几个县的读书人一起考。难度比县试大多了。
程偃看着儿子,眉眼仍然是温和模样:“做府案首,有信心吗?”
程叙言垂下眼,“儿尽力。”
程偃笑了一下,开始跟程叙言讨论一些常见辩题。
易全山本来就累,这会儿听着父子俩文绉绉对话,很快就睡过去了。
转眼到了府试日子,程叙言和裴让早早去排队,比起县试,府试的检查就严多了,不但检查书箱,文书和考牌,还要仔仔细细搜身。
程叙言进去后迅速找到自己的考棚,他一边清理一边回忆这几日与程偃的探讨内容。
天慢慢亮了,所有的考生安静等待着知府的到来,与县试相差无几的流程,衙役发放考卷。
比起县试,府试少考一天,依次是帖经,墨义,经义。
府试的出题类型就注定难度不深,但程叙言没想到第三天的经义题,其中两道居然是他跟他爹讨论过的。
这押题的命中率也太高了。
程叙言挥笔答题,只觉得这次府试顺利的不得了。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还算精神的从考场出来。
程偃站在考场外笑望着他。
裴让借口体乏先回客栈,程叙言和他爹还有易全山在酒楼点了一桌菜。
程偃举着酒杯,“全山,这些年多谢你的照拂。”
“偃兄弟说的什么话。”易全山耳朵都红了,怪难为情。
他是个粗人不懂文人那套,端起手边的酒一口喝尽。
程偃也一口饮尽杯中酒,偏头时对上程叙言担心的目光,他温声道:“就一杯。”
府试之后,一群人回家,程叙言和他爹,以及易全山回村。
再次见到神智清醒的程偃,村里人都有些稀罕,还有人问程叙言:“可是刚考完府试?”
程叙言笑着点点头。
村人又问:“可有把握?”
程叙言敛了笑,谦虚道:“我尽力了。”
村里人就不再问了,若是最后结果不好,不是让叙言小子难过吗。
不过听说叙言是县案首,那也很了不起了,没看程青业还作弊呢。
父子俩回到家,简单安顿后又去看望陆氏。
是夜时分,父子俩在院里看月亮,那月亮好亮,一看明日就是个大晴日。
借着月光,程偃偏头看了一眼儿子,叙言已经长大,能够独挡一面了。
娘,叙言如我们所愿的走上科举这条路。
“你祖父当初官拜户部侍郎,前途大好。”
程叙言愣住,院子里只有程偃淡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