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咱们反应的快,拦住了,欧阳良翰的这封奏折绝对不能递到京城祖母的案前,否则事态就严重了,和林诚倒无所谓,但是却把欧阳良翰和魏王府的矛盾也摆在了桌面上,到那时,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最后还是看祖母选谁,朝堂上只能留下其中一方…”
某刻,秦缨突然打断了滔滔不绝上眼药的卫少奇话语。
说完,老宦官重新登上官船。
“杂家傍晚时分走,下午会再来,还有半天的时间,再醉的酒,下午也该醒了吧。”
一直没有开口。
离闲迅速点头。
“因为现在城里都在传,欧阳长史为民请命,触怒了洛阳来的大官,被洛阳大官随便找了个罪下狱幽禁,想脱罪得证明清白,大伙都跑去给他作证…”
今日被全体江州官民恭敬迎接的苍发老宦官先是愣了愣,甚至眼神有些懵逼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端着的这一卷黄素诏书,准备重新展开重看。
“王爷,监察院和江州大堂那边…那边有百姓、劳工、士子聚集抗议,把整条街都堵住了…好像是在给欧阳公子作证。”
他递出手中的深蓝封面奏折,一板一眼说:
“星子坊造像一事,祸国殃民,二人累累之罪行,罄竹难书,臣以微末之躯参告二贼,请公公回京,替臣递上这封参罪血书。”
“前后两诏,自相矛盾,臣以前诏为主,今乃伪诏,臣,绝不奉诏。”
“好一个虽九死其犹未悔。”
离闲一副不满神色,教训完毕,他立即扭头,朝老宦官张誉抱拳谢罪,一脸歉意道:
“尔等记过一次,罚俸三月!”
欧阳戎皱眉,再度上前,继续递出奏折与官服,谢令姜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大胆,欧阳良翰!你是不是没睡醒,昨晚又醉酒了?真是胡言乱语,敢顶撞张公公,你给本宫滚下去!这里没有你这醉鬼说话的份。”
“女皇陛下和政事堂相公们,乃至满朝文武中的聪明人,一起加起来商议出的结果,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所以说,这圣人诏书不是必须得接的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还能这么玩?
“王爷,胡公公,杂家权且当作欧阳长史是宿醉未醒了,刚刚说的那些话,这么多人听到,肯定会被无聊与有心之人传回京城,让圣人听到一些,这几乎是肯定的,这点杂家明说。
他眼睛看向悄悄藏住欧阳良翰奏折与官服的离闲,声线有些尖道:
“圣上圣明。”
少顷,他继续宣诏,欧阳戎本是这回领诏书的头几人,不过眼下暂时略过了他,宣诏完毕,林诚等官吏领命离去。
离裹儿摇摇头,替阿兄说话:
老宦官示意了下手中诏书。
“这是自然。”
“那西南李正炎之乱为何还会发生?
“那么征讨大军平叛反贼的各项军务干脆直接让陛下和政事堂相公们一起联合商议决定算了,还要请我家八十来岁的阿翁来做一个领兵在外、总管大权的主帅独夫干嘛?”
她有条不紊的分配,最后颔首:
“至于大郎,你和我去监察院,协助谢姐姐她们,再劝劝欧阳良翰…”
她掩上这份奏折,直接塞进面前的瑞兽火炉中,看着它在炭火中烧成飞灰,眯眸说道:
离大郎面露难色:
“檀郎那么聪明,有些事他不说,别人真难知道,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韦眉瞪了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可旋即,张誉脸上浮现出勃然大怒的神色,被戏弄般面目通红,当众呵斥:
“欧阳良翰,放肆!简直一派胡言!”
这一波,谢令姜和容真配合的出奇默契,虽然整个过程,搭把手的二女都没有去看对方一眼。
“陛下所颁造像圣诏曾言,不可劳民伤财,陛下爱民如子,敦谆教诲,万般叮嘱,臣不敢忘。
情况紧急,众人没多想,纷纷行动起来。
浔阳渡口,拥挤的人群外面,一座临近的酒楼三层某处窗口。
不等欧阳戎再反应,容真已经带着一众女官冲上前来,将其围住…
“是啊。”离大郎满脸无奈道:“所以当时听到后,我哪里知道檀郎原来是这个意思,后面会那样做…”
像是忘记了,不再提刚刚之事。
“檀郎现在在哪?”
老宦官摆摆手:
包括作壁上观的林诚、王冷然在内的一众江州官吏应和。
燕六郎面露难色的开口:
“在监察院,明府简直倔的像头驴,谢姑娘和容真女史怕又去顶撞张公公,以扣押禁足的名义,把他按在监察院。”
他有条不紊的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热闹非凡的码头已经彻底寂静下来。
从说出“死不奉诏”到现在说诛国贼,仅仅过去十息不到,全场还有不少人都没反应过来,还在消化理解场上气氛骤变的形势画面。
“是是是,喝酒,是喝酒,是卑职贪杯误事,实在没忍住,拖累了明府。”
书斋内的众人皆沉默下来。
“本公子听说,东林大佛迁址星子坊一事,可是陛下召集亲王与政事堂相公们,群贤毕至,在御前会议上决定的,是集大成的产物。
离闲、离大郎等人恍然点头。
四下无人时,张誉对依旧陪行的离闲、胡夫道:
“对,阿妹说得对。”
“王爷,此乃圣人真诏,给杂家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伪诏啊。”
“燕参军,陈幽,你们俩是不是又拉欧阳长史宿醉去了?一大清早的,醉迷糊了他?净吐戏言,简直岂有此理…”
“张公公这边请,几月没见,张公公真是愈发抖擞精神,这次赶来江州为陛下宣旨,真是辛苦了…咱家提前在浔阳楼备了一座酒席,张公公请移步…”
欧阳戎轻轻摇头:
“真正放肆的,是魏王卫继嗣、夏官灵台郎林诚,此二人,乃国贼,当诛!”
“伪诏,陛下何等圣名,岂会发出如此诏书,作出祸国殃民之举,是朝中有奸王、奸臣蒙蔽圣听,假传旨意,这是伪诏。
眼下,传旨太监张誉也噎住了,哑然无言的看着面前这一块“硬骨头”。
欧阳良翰暂时不在,离裹儿的站出,让众人找到主心骨似的。
“可见,群慧非群贤啊。”
卫少奇顿时噎住,表情略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