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穆在他心中魔鬼的身份半分都没有改变,反而变得更深了。
呵呵,那个笑容,还有那个熟悉的话——那个魔鬼果然在谋划什么吧?
陆青心下骇然,只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乌穆的某些阴谋,他不自觉的蜷缩着后背,摆出那柔弱无辜的姿态来。宛如是他身体的本能在面对强大的掠食者的本能反应。
他就宛如是被猛虎捕食的小麻雀,似乎除了扑腾翅膀想要逃走,似乎也就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陆青不敢言语,乌穆不说话时,他总是这样沉默着。
“先生也愿意做青夷的议政大夫……”
这是乌穆仔细斟酌后,给陆青挑选的职位。这个位置不是很高,但是对于一位初出茅庐,第一次到达青夷的陆青来说已经是十分的高了。
这个位置相当于大夏朝堂上的正三品侍郎,虽然手中并未握有实权,但是拥有议政议事的资格,相当于从此之后,青夷的大部分机密内容都对陆青全面开放。
乌穆低头望向陆青低垂的额头,想要从面色上看出他对这个为官职是否满意。
若是不满足的话,乌穆的眼神更深沉了,或者……不过现在给出右贤王的位置不是不太过于早了……
和乌穆预想的不同,陆青实质上是不清楚青夷的职位状态的,只要乌穆开口,他觉得自己的选择似乎就只有那一个。
“在下……在下才疏学浅……”
陆青见到乌穆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心跳猛地加快了,因为生怕乌穆误会自己拒绝,陆青的语速快了些,补充说道。
“不过陛下盛情怎敢拒绝,臣暂且担当此任,待到有大贤,臣便退位以让贤才。”
说完后,陆青紧张的吞了一口唾沫,生怕乌穆不满意。
乌穆笑了笑,对他的这点后路倒是十分的不在乎。
退位让贤?
他是小瞧了青夷,还是太过于高估青夷人了?
就目前疆界中的青夷百姓来说,一百个人里都不一定有一个识字。再加上中原人对青夷仇视更深,更不会来投奔。
陆青算是个例外,毕竟他原本都没有想过会来到青夷,不过是乌穆探听出有个不错的苗子,才百般手段,将人弄到青夷来
陆青说退位让贤,恐怕是不知道目前的形势吧?
乌穆勾起嘴角,泛起了一丝戏弄的笑意。
‘不知道他这位大夫,到时候要去哪里找贤才呢?’
……
傅晟返回淮安王府的消息传到姜思乐的耳边时,姜思乐正和玄清下着棋——五子棋。
姜思乐自从教会了阿义时还有阿木他们五子棋之后,就已经是大遍竹苑无敌手。这么多年在课堂上开小差的五子棋经验,足够姜思乐碾压一大群人。
就连小道士这个精通棋道的高手,在她面前只得惨兮兮的败下阵来。
不过姜思乐倒是不知道小道士的胜负心如此之强,几次三番被姜思乐打败后,他就去云海观搬起了救兵。
这些天竹林别院倒是十分的热闹,许多小道士都来这个想要与她一战。
这让姜思乐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当然还有不少小道士是想要逃掉日课,下山来散心的。
姜思乐在他们眼中已然成了可以投宿的好施主和知心大姐姐。
除了小道士们,还有附近道观的小道姑也会来找姜思乐。跟着小姑娘们编花环,抽柳条,谈谈心事,时间也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就过去了。
几年的冬天难得没有下大雪,但是居姜思乐所知,其他州府的雪灾很是厉害。大雪压坏了庄稼苗,害的许多百姓只得跟埋怨起老天爷来。
一些偏远的县城里,还是有在冬天冻死的人。那些穷苦者,没有过冬的衣服也没有囤积的粮食,有的甚至还被人从屋子赶出来。
冬日的风极冷,人穿的单薄,再刮上几次风,准就病了。
这样的人,生病后更没有钱去买药,有的就去山里碰碰运气,找些野草当做药草吃,但同样无济于事,只能病的更厉害。而且山里的猛兽见到弱小的人就如同见到大餐一样,饿虎扑食之下,少有人能在这个冬季存活下来。
冬季就这样的过去了,带着他的寒冷和不近人情。
姜思乐呆呆的坐在临近窗边的桃木高椅子上,目光望向庭院中那颗高高的桃树。
那树长得极其的高大,有两三层楼房那么过。看着那庞大的枝干,总是让经过这棵的树的人感叹起来。
这大树有多少年岁了?
五年,十年?
恐怕不止吧……
据前来找姜思乐玩耍……咳咳,辩论禅机的道士所说,至少也有四五十年的年头了。
至少从他们在后山的树林玩耍的阅历来看,没有个四五十年,这棵树怎么会长得这么高?
小道士们都摸不着头脑,姜思乐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这种问题,就算是没有答案,也似乎没有关系。
这些天在别苑中过冬的姜思乐,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每日要看着大树发呆的习惯。
她总是坐在屋内的高脚椅子上,打开窗户,望向那苍绿色的枯叶和褐色的枝干,然后脑袋就自觉的开始放松,思绪伴随着清风飘来飘去,没个着落。
思绪纷飞,杂乱无章。
往往是一阵刺骨的冬风挂过时,姜思乐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逼不得已的关上窗户,去和阿义时在暖炉旁温手。
这样的日子平淡无常,就像是姜思乐未到京城的那几个月一样。
除开云海观的那群道士们时不时会到山下玩耍,连带着和她谈谈道藏,辨一辨玄机。
当然,他们大多在这方面都不是姜思乐的对手。
毕竟生活在杠精遍布的现代,想要辨倒那群还未出茅庐的小道士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
但久而久之,似乎云海道观的小道士们都想要来和她辩论一番。
就连姜思乐一直以为老成得道的玄清子也是如此。
这人老了老了,竟然还带着几分的风趣和顽皮。
姜思乐猜测,估计是在山上清修太过于无聊,导致就连这位大师都坐不住了。
“您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