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人,他窘迫得无处躲藏,又如第一次见面一样沉默一声不吭。
她无奈摇摇头,找来新鲜的糕点递给他:“那些剩下的便别吃了,从今天开始我每日都会来厨房,正好也可以每日都给你多备一份吃食。”
“你为何每日都要来厨房?”他的声音依旧是中气不足。
她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夫君说我做的糕点好吃,我便想日日都给他做一份。”
他脸上难掩落寞,垂下头只低声道了一句:“他真是好福气。”
从这天开始,每次宁嗣音亲自下厨做糕点都会单独留一份出来,虽然她很少能在厨房里看到他,但还是每次都将单独留出来的那一份放在厨房的柜子之中,翌日来的时候,也都会瞧见盘子已空空。
第三次见面,她颇为狼狈,彼时她正在井水边打水,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反反复复打了许多次都没能顺利将水打上来。
“你乃大少夫人,怎会亲自做这些粗活?”
她闻声看去,又是那个男子,他依旧穿着朴素,脚步虚弱地从拱门走进来。
“你怎么在这儿?今日全部人都去前院给翩然小姐搭戏台子了,你出现在这儿,可是偷懒了?”她累得双手叉腰,对打水这回事实在束手无策。
“且当是吧。”他走过来熟练地将桶丢下去然后转动木柄。
“你究竟是哪个院的人?也未曾告知我姓名。”她询问着。
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苍白的脸添了些许气色:“告诉你了你可是要管事的辞退我?”
宁嗣音美目圆睁:“怎么?在你眼里我是如此小心眼之人?”
他没说话,将水提了出来:“这水,提去何处?”
“小厨房。”
他又提起水桶费力朝厨房而去。
“瞧你病恹恹的,但还有几分力气呢。”她跟在身后。
终于抵达小厨房,他放下水桶道:“身子骨是弱了一些,但还不完全是个废人。你还未说,为何独自一人在此,还亲自打水。”
宁嗣音微微叹息道:“不都说了,所有人都去了前院。翩然是楚家唯一的千金,自是掌上明珠宝贝得很,今日她生辰,众人都顺着她的意。她说想吃我这兄姊做的糕点,我又岂有拒绝之理?”
她暗暗想着以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亦是掌上明珠,但即便如此,爹娘都没有如此溺爱。所以这楚翩然性格乖张也是有因的。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倏地咳了咳,理顺了气才询问道,“可需要我帮忙?”
宁嗣音依旧开始揉面:“就你这状态,罢了罢了。”
“那,告辞。”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宁嗣音看向他,“留下姓名,总不能下次再见面还那个谁吧。”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是决定如实相告,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是……”
“宁嗣音!宁嗣音!宁嗣音!”小厨房外传来了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宁嗣音就知道是那性格泼辣的小姑子楚翩然来了。
“饿死了,糕点可好了?!”
宁嗣音迎去:“这才开始呢。”
楚翩然来到厨房前,满脸不悦:“你真是,做事磨磨唧唧的,怪不得大哥嫌弃你!”
宁嗣音向来是一个懂忍让知进退的人,只淡淡一笑,不与她计较,道:“这人全都被你使唤去了,我连水都打不上来,如何做糕点,若非是这位帮忙……”
她扭头看去早已经空无一人。
她很是疑惑:“翩然你可知府中有一个病恹恹的人?他是哪个院的?”
楚翩然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病恹恹?”
“嗯。白白瘦瘦,言行总显虚弱,穿得也与其他下人不太一样。”
楚翩然闻言脸色微变,连忙道:“哪有这样的人啊?!再说,府中下人多得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赶紧做糕点吧!我饿了,哦对了,要做百人份,我可是宴请了汤州城许多大家闺秀前来参加生辰宴,你莫给我丢了脸面!”
宁嗣音心中无奈,但她也深知如今自己嫁做人妇,凡事以夫家为主,家宅也以和为贵。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他目光落寞看着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低声自语道:“我姓楚,楚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