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此时的老朱当真对他起了杀心。
就在他与朱元璋四目相对的瞬间,毛骧只感觉心底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彻骨阴寒。
从头到脚,整个人的体温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毛骧。”
就在毛骧心中惊悸之时。
朱元璋缓声说道:“你对太子很忠心,咱很满意。”
被老朱这么一说,毛骧心中恐惧这才消减不少。
与此同时,老朱望向门外两名宫人,温声道:
“搀扶毛骧出宫。”
“是.....”
等毛骧离开。
朱标看向老朱,静静等着老朱发问。
可半晌过后,老朱竟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自顾自的翻阅着起奏疏来。
“爹,您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杀常茂吗?”
“杀常茂?咱可没听出来。”
老朱瞥了朱标一眼,讪笑道:
“说吧,你小子憋着什么坏了。”
朱标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的确,自己都能看明白的事儿,老朱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所谓知子莫若父,老朱又怎么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爹,儿子想问您,您听到常茂当街杀人,第一反应是什么?”
“嗯....”老朱沉思数秒,随即道:“常茂身份特殊,咱想看看你打算如何处置。”
“您是想看儿子的笑话吧!”
见老朱不置可否,朱标继续说道:
“您想看儿子的笑话,做局之人也想看大明太子的笑话。”
“常茂身为大明的郑国公,仅凭爵位便是淮西武将的代表。”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儿子这个太子的妻弟。”
“所以任谁看来,在处置常茂这事儿上,儿子必然是十分为难。”
“况且如今正是朝廷处置勋贵案的档口。”
“如果儿子惩罚的过轻,勋贵武将自然认为,太子妻弟能当街杀人而不受严惩,那他们自然也不需将太子的训诫放在心上。”
“如果处置的过重,常家、蓝玉、太子少师冯胜、太子右谕德邓愈,以及所有太子近臣都会寒心。认为太子刻薄寡恩,纵然他们忠心侍奉,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只不过这做局当真蠢笨了些,免死铁券不能免其他勋贵的死,难不成还不能免常茂的死?”
“儿子这个太子怎么处置常茂是一回事儿,军中将帅会如何求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们以为的两难困境,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
朱标轻笑一声,语气不屑,玩味说道:
“儿子真不知该说这做局之人太蠢了些,还是该说他们太小我这个大明太子了,他们竟能想出如此昏招......”
“做局之人可一点都不蠢!就是你这小子的脑子太好使了.....”
老朱本想劝朱标不要太过自大,可话一出口,他也觉得味儿有点不对。
“咳咳.....”
“咱是说,莫要小看这做局之人。”
“朝堂百官谁不知道你和常家丫头青梅竹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就凭你对常家丫头的情义,也没人觉得你会严惩常茂。”
“正如你刚才说得那样,处罚的太轻,朝廷威严受损不说,你这个太子的威信也要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常茂杀的那个女子,乃是青楼歌姬。无论你怎么处置常茂,看起来都是合规合法。可深究起来,却怎么都不妥当。”
“做局之人也是花了心思的,他不知道的是,你这个太子从来不屑阴谋诡计,仅仅用阳谋便能随意化解。”
话一出口,老朱还是觉得不对。
他本是想提醒朱标重视起来,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夸赞朱标。
不过他所说也是事实,索性也就不再改口了。
“嗯,父皇所言极是。”
明白老朱是要提醒自己不可轻视对手。
朱标表情严肃,认真点头。
可也是此时,老朱眼眸一冷,冲朱标沉声问道:
“小子,你以为做局之人是谁?”
“儿臣怀疑两个人,其一便是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