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城墙上,某观察围城齐军的阵势,东面应该是主力军,兵力三千,其他方向的兵力则两千左右,不难看出,齐军将会以东门为进攻重心了。”韩元清分析的说道。
高远等人脸色都很严峻,纵然韩元清先前巡城鼓舞了一番士气,可是敌我实力悬殊的如此厉害,泗州城究竟能坚守到何时是一个未知数。
韩元清接着又说道:“此外,齐军今天正午仓惶渡过汉川,到现在除了帅营之外,并不见修建其他兵营,可想而知他们是想一鼓作气拿下泗州,以泗州做为兵营。这说明齐军的攻势会非常猛烈,但对我们来说也同样有机可乘。”
高远立刻问道:“愿闻其详。”
韩元清微微一笑,说道:“齐军既然要一鼓作气拿下泗州,进攻将是一个急字当先。一旦齐军进攻急切,必然会章法紊乱、破绽百出,我等只要挺住齐军第一次锋头,便能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士气打压。”
高远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脸色依然不好看,说到底还是要硬对硬打一仗,可是泗州城能否挺得住齐军第一番进攻呢?
韩元清正色的说道:“诸位毋须多扰,我等身为宋臣自当做好以死报国的准备,后世上说不定还能将我等以千敌万的壮举录入丹书呢。”
所有人都沉了沉气,心中虽然悲愤,但却也有了几分壮怀。
接着,韩元清开始分配四面城墙的守将,他让高宠督守南城墙、杨文兴督守北城墙、毕进督守西城墙,自己则坐镇东城墙与齐军主力作战。至于高远,则负责城内后勤事务。吩咐既定,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开始前往各自的战区。
韩元清只带了两个泗州城的土兵当传令兵,在前往东城墙的路上经过了县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一见秦朗,就算只是说两句安慰的话,在这个危难时刻也会让这个节度使更加记得自己。好不容易从襄阳城逃到泗州,鄂州城就在面前了,自己所期待的升官发财却遥遥不及,现在也只能继续讨好秦朗,图个心理上的安慰了。
来到县衙,知县谭文正已经出去发动城内群众了,正堂上只剩下秦朗一个人孤伶伶的坐在那里。他手里端着一杯茶盏,却好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似的,愣在那里发呆。看来这个老官人也在为自己的性命堪忧。
韩元清走到堂上,向秦朗拱了拱手,关切的问道:“秦相公,您没事吧?”
秦朗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连忙呵呵笑了笑。他将茶盏搁在了一旁,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世道不济,国家之哀呀。韩将军为何没去守城呢?”
韩元清微微笑了笑,说道:“齐军眼下还没攻城,某恰才巡城完毕,特地来看望秦相公。还请秦相公安心,末将一定全力抗敌,只要末将还没死,就决不让齐狗踏入城垣半步。”
秦朗叹道:“韩将军果然忠义之人,我大宋若皆是韩将军这般,何患金贼不灭?”
韩元清心中暗道:假如咱们有命到鄂州,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忘了今天的话。
就在这时,后堂走出了一个曼妙少女。少女身形娇弱,一身白衣胜雪,乌顺的秀发没有结扎起来,轻柔的披在肩膀上,俏丽的小脸五官精致而美丽,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然有一种纯美的风韵。
“爹。”少女向秦朗轻轻了喊了一声。
韩元清一怔,原来这少女就是那女扮男装的秦小娘原形,没想到换上了女装之后竟然如此艳妙的美貌,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虽然之前他见秦小娘女扮男装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这小妞是美人胚子,只不过女扮男装是中性的美丽,此时此刻却是女儿家的柔美,一时间不禁看呆了过去。
少女见韩元清放肆的盯着自己,顿时露出了一副嫌恶的样子,低声冷冷的哼了道:“无耻之徒!”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秦朗还是听到了。秦朗看了韩元清一眼,也发现韩元清的样子极为无礼,不禁沉声提醒道:“韩将军,你这是……”
韩元清立刻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向秦朗请罪道:“秦老相公见怪了,末将乃乡野匹夫,第一次见到秦小娘这般貌若天仙的美女,不慎失态,告罪告罪!”
秦朗脸色虽然没好气,却没有再说什么,韩元清虽然有军事领导的才华,而且忠肝义胆,可是身份却太过低下,自己怎么可能放心把独生女儿交给这种人?
秦小娘在听到韩元清说出那番直白的话之后,脸上虽然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欢喜。哪个女孩不喜欢被人赞美呢?
韩元清继续说道:“不过末将有一些忧虑,秦小娘美貌出众,末将担心泗州城如果失手,齐军只怕会对秦小娘有非分之想。为了保证秦小娘名节,还请秦小娘换装吧。”
秦小娘听了这番话,先前欢喜的念头一扫全无,立刻狠狠的瞪了韩元清一眼。这登徒子太可恶,哪有这样说话的?
秦朗虽然觉得韩元清的话有口无遮拦之嫌,但终归是一句实在话,他立刻回过头对秦小娘说:“芷薇,快去换回男装。”
韩元清记下了这个名字:秦芷薇,名字还真好听。
“爹,哪里还有男装换呀,都扔掉了。”秦小娘不依的撒娇道。
“扔掉了也去拾回来,性命攸关不可胡闹。”秦朗严肃的说道。
秦小娘怒气十足的跺了跺脚,用眼神向韩元清传达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气呼呼的转身向后堂去了。
韩元清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瞪我有什么用?
“秦相公,末将军务在身,先告退了。”他不便再多逗留,向秦朗告了辞。
这一战泗州城是否能守下来,只怕没有人心理有底。
秦朗看着韩元清的背影,只能兀自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至极。没想到自己堂堂节度使,竟然沦落到这般担惊受怕的地步,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