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我作甚?”
……
“duang——”
“肃静!知县大人有要事宣告!”
皂隶又敲了一下锣,街头巷尾的熙攘渐次归于宁静。
……
“他爹?回来了?知县大人是何种安排?”柳满仓和大舅哥一掀开帐篷,就对上众人激动的面容,陈氏和何氏连忙迎上去问道。
“是好消息,一会儿再说,兴旺他们两兄弟还没回来吧?”陈舅公脸上满是欣喜,在帐篷内巡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家儿子。
“我去看看——”
柳幺舅站起来就想往外冲,被自家老爹一把拽住,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混小子,你急什么!就在这等!”柳外公差点被自家幺儿拽倒,连忙稳住身形,抓住儿子的胳膊就给了他屁股一脚。
“哎呦!爹,你下脚也忒重了些。”柳幺舅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怪叫。
“想挨揍?”
“不敢不敢……”柳幺舅连忙告饶,缩去自家二哥身旁躲着。
“爹,大哥他们回来了。”林守义掀开帐篷,并未走进去,唤妻子拿野菜,又转身抱了柴往二门院走。
“先吃饭,饭吃了再说!”柳外公瞪着跳起来的幺儿,倍感头疼,连忙呵止道。
林秋缘想到先前听到的分地免税传言,内心也有些雀跃,看着她爹、外公舅公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她估摸着这些小道消息八成是真的。
众人心里都很激动,风卷云残地把粥喝下肚,就把碗筷往陶锅一放,又把锅拉到一旁,围坐在一起竖起耳朵,迫不及待地想听三人带回来的好消息。
柳芸娘和陈氏坐在床边,一人抱着冬至,一人拿着木勺在喂冬至喝粥,一时间帐篷里只听见冬至吧唧嘴的声音以及帐篷外传来的欢呼声。
众人记得心里在挠痒痒,也不敢出声催促,柳幺舅张了好几次嘴,都被他爹瞪着把话又咽回肚里。
等把冬至哄睡,二人这才走去各自的男人身旁坐下,也竖起耳朵看向陈文里。
“咳咳——”陈舅公清了清嗓子。
“知县大人说了,马上就快过年,须得赶在春耕将我们这些流民安置好,不能耽误来年耕种之事。我们这些流民会被分去各个乡镇安置,安置之后可以给我们落户落籍呢……知县大人说还分田分钱呢!诶,大人是怎么说来着?”陈舅公有些激动,一时忘记了想要说的话。
“所垦田亩永为己业,以一夫一妇为一户,给水田二十亩或旱地三十亩,有成丁者另增加四亩;每户给银二十两,充生产、生活资金。”林守义连忙补充道。
“不过要等办好手续之后,才能领银两,田地需要等咱们安置后,由甲长分配,里长丈量之后,才能去县衙办理地契。”陈大舅也赶忙激动地接过话。
“而且!凡是荒芜之地任由咱们开垦,垦出之良田归咱们所有,而且五年内不纳税!而且啊,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呢!”柳外公更激动,啪地就站起来,把没坐稳的柳幺舅吓了一跳,从床边滑到了地上。
柳幺舅用屁股快速挪到自己老娘身旁,抱住自家老娘的小腿,紧紧贴着,生怕又挨他老爹一脚。
“爹,这个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是什么意思?”朱氏把自家女儿抱到腿上,抬起头问道。
“意思就是以后咱们交丁银税只按一个人头收,不管你后面生多少个儿子,只要没分家,都只收一个人头的丁银税!”
陈舅公激动得唾沫星子飞溅,差点被滋一脸的林秋缘默默挪了挪位置,从她娘怀里,挪去了她外婆怀里,挤开了一旁的幺舅。
听到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这句话时,林秋缘眉头一跳,拼命压制内心的困惑,生怕被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隐隐记得,这个政策应该是康熙年间的呀!怎么这大梁朝也用上了呢?这个大梁朝怎地像个裁缝似的,既类宋又类明清呢?
林秋缘自觉把脸上的表情掩饰得很好,殊不知,陈氏早发现了她表情的不对劲。
陈氏忍不住叹了口气,眉头一皱,腹诽道,这孩子怎地就藏不住心思?什么想法都摆脸上?
陈氏低头对上林秋缘的眸子,直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别人发现自家外孙女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