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陈大舅把磨盘搬开,掀开模具中的纱布看了看,豆腐已经被压实。
何氏拿刀把两板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八大块,端到上次腌过肉的缸子里,打开盖着的米筛,闻了闻,确保盐水没有异味儿后,就把豆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缸里,腌制半天后,拿出来熏豆干。
剩下一板豆腐,何氏切了三份儿,让柳幺舅给张三李忠、和肖大脚家送去。
陈氏搬了一个笼屉出来,铺上一层厚厚的谷草,何氏把剩下的豆腐全切成小块,均匀地铺在笼屉里,盖上蒸屉盖子,端到了仓房的架子上放着,等十天半个月再来查看霉化情况。
到了傍晚,豆腐已经吸满了盐水,陈氏把豆腐捞起来,放在竹制篦帘上,端到廊檐下,等着晾干水分。
第二天就是大寒,去年今日,他们才刚到溪江村,满打满算,一年也过去了。
何氏一大早就感慨万千,陈舅公见了,拍了拍老妻的肩膀,踏着雾气出门查看烧炭情况。
陈大舅几人已经把豆腐端去熏房,点燃了火,开始熏豆干。
朱氏看了眼公婆,转身进了灶房烧水,抱出了醪糟坛子,准备做醪糟蛋,这才发现醪糟见底了。
“醪糟没了?我前几天就看快没了,忙起来又给忘了。老咯老咯,记记性不好咯。”
陈氏挽好了头发,洗了把手就进灶房帮忙,见侄媳妇抱着醪糟罐子皱眉,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一直记不起来的事儿原来是做醪糟。
陈氏舀了好几碗糯米泡上,等着明儿来做醪糟。
想着快过年了,得磨点糯米粉包汤圆,还得给家中几个馋猫做点甜嘴儿的米花糖,陈氏又舀了好几碗米泡上,泡了大半盆。
快到年关,家中的事儿不多,地里的事儿也不忙,一大家子就坐一起烤火。
女人们手里拿着针线密密缝着,男人们坐一起剥花生、剥核桃,剥出来留着做米花糖或者包汤圆吃。
陈舅公和柳外公坐在窗下,就着光线挑南瓜籽,个大饱满的南瓜籽挑出来,单独放一旁,留作明年的南瓜种,个小的留簸箕里,等着炒瓜子花生的时候一起炒了做零嘴。
柳幺舅则时不时跑出去后面看看熏房的火,顺带薅点红苕、洋芋进来烤,一时间满屋飘香。
几个适龄儿童则在面前的沙盘上学着写写画画。
自从开了春之后,仨孩子要去学堂上学,上回林守义几人进城卖炭,就给他们带了学堂指定的蒙学教材回来。
林秋缘一看,这不就是三百千嘛!
《三字经》,这玩意儿从小背到大;《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不是张口就来的事儿?《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谁小时候没学几句?
林秋缘信誓旦旦地打开三字经,没出三秒就萎了。
她忘记了,这它爹的是繁体字!不是她熟悉的简体字!
要不是她会背三字经,好多字她还真不认识,像极了写英语阅读理解的时候,只认识简单笔画的词。
不过,这也算是开了挂,在本来就会背的基础上,林秋缘依次把各个字同印象中的发音对照上,倒是也事半功倍。
就是有些习惯使然,在沙盘上写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写成简体……回回都被她哥指出来,林秋缘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