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赟挥刀冲向龙床,划开纱帐的一瞬间,恒荣帝似乎睁开了眼。
眸里闪着冷淡而凶狠的光,瞬间将他吞噬。
李赟知是错觉,仍不可避免地感到腿软心慌。迟疑片刻,咬牙闭眼,双手握刀重重向下一戳。
只听咕的一声,被个沉闷的什么挡住了。
又听啊的一声,床边传来苦痛呻吟。
开眼就见絮儿颤抖着下巴挡在恒荣帝身前,目光里涌动愤怒。
她挡住了李赟的剑,用随手拉来的兵部尚书贺锦。
那贺锦因跪在前排靠近床头的位置,絮儿见李赟行刺皇上,一时情急,拉他挡了一剑。
短剑结结实实扎在贺锦腹边,疼得他胖墩墩的身子连番抖动。
好在肥肉多,虽流了血,未伤及要害。
待李赟醒神过来,已被侍卫反手押跪在地。
他知道活不成了,只有这样的时刻令他怀念家庭温情,眼前浮现李畅和萧云舒的脸,都在流泪。
他低声哀求,“五弟,事情因我一人而起,请不要伤害云舒和畅儿。”
李辞心中五味杂陈,为李赟疯狂而愚蠢的行为叹惋。又庆幸得絮儿出手,救驾及时,否则父皇真要做鬼了。
他威严而冷静的脸轻轻仰起,“燕王对先帝遗体不敬,立刻关到都察院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李赟低下脑袋点了点,检算这日的行动。守门将领、禁军统领都是萧家的人,如何会失败?
既然失败,舅舅必定被擒,如何没有他的消息。
李赟思忖片刻,忽然笑起来,大约还不到认命的时候。
萧家与李家,都是强硬的做派,他既然流着这两家先祖的血,就不该轻易服输。
他一厢情愿地认定舅舅没死。只要舅舅活着,他就能东山再起。
黄仁熙已然是不中用了,李赟给户部尚书使个眼色。
那户部尚书孙时谦过手许多贪墨大案,生怕燕王气急败坏抖出来,丢了老命。一并连家中一妻六妾十个孩子全完蛋。
孙时谦道:“皇上,燕王到底没酿成大祸。新帝登基,尚且大赦天下以同庆。这时传出兄弟阋墙的闲言碎语,恐污皇上圣明。”
李辞知道他们蛇鼠一窝,将嗓音放得冷硬,“既是闲言碎语,又何必在意。何况,有人说过皇帝的功绩既在千秋史册,又在百姓心中。朕的是非对错,往后自有百姓评说。”
说话时,眼神自然而然看向絮儿。
顿时将孙时谦堵得没话说。原本他就不想多说,生怕新帝迁怒于他。
毕竟李辞不像李赟,几句好听话就能糊弄过去。
“那个,可以替我请个太医么?”
瘫坐一旁的兵部尚书贺锦打断对话。咧着嘴,皱着眉,捂着胖乎乎的肚子,衣裳全被血浸透。
如同过年刚挨了刀子,没来得咽气及褪毛的猪。
絮儿这才想起这工具人,勾手唤陆展,“陆护卫,传太医。”
陆展命人将贺锦抬出去的功夫,趁势附耳,“萧定川从护城河暗道跑了。”
虽已料到,絮儿不觉拧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卑职拿着兵马调令,已着人全程搜捕。您说他能躲到哪里?”
絮儿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先往萧将军府和燕王府搜查。对了,铜钱巷燕王外宅那里,也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