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展抱拳,正要离开想起来嘱咐,“萧定川逃走时神情松快,大约留有后手,请务必留心。”
一时人散去,李赟被押入都察院大牢。群臣、宗亲按照皇帝殡天礼数,纷纷退到殿外守灵。
眨眼之间,红墙绿柳换成苍茫的白。风簌簌吹动灵幡,万籁俱寂的夜里,更显萧瑟。
太监宫女各自办差,领素服分发各宫,预备灵前贡品,伺候停灵事宜,大夜里忙起来,很快将皇宫闹成另一番热闹景象。
众人神情严肃,不敢说笑,不敢私语,唯恐犯了忌讳。
毕竟先帝死相凄惨,是被宁仁宫那位娘娘毒杀的。
絮儿与李辞守在御书房。通明烛火照出一对疲惫的容颜。
恒荣帝三更睡醒起来,伸伸懒腰,揉了揉酸胀肩膀,扭头冲絮儿一笑。
“絮丫头,有吃的没有?”
絮儿忍不住白他一眼,“供给您的点心要不要吃?”
恒荣帝笑着踢开被子下榻,坐到他二人旁边,“哎哟——”拖着长长一口气。
“吓死人了,李赟那逆子竟要弑父。险些又死一次。”
很快将目光转到絮儿脸上,“养孩子有什么好?没传位之前成日父皇父皇的讨好,如今交出去了,连口好吃的都不给。”
絮儿将一碟果子推过去,“您请将就用些,待会儿再传宵夜。”
恒荣帝握拳干咳了下,“那个,想吃热锅子。多洒茱萸料,辣些的好。”
絮儿简直哭笑不得,偏过脑袋看李辞,狡黠一笑,“皇上,太上皇要吃火锅,您又不能吃辣,如何是好啊?”
李辞起身坐到书桌,远远瞧着没正经的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点点下颌,“就吃鸳鸯锅吧。”
是种妥协。
絮儿推开门,小心翼翼寻找熟悉的身影。王樵坐在廊下打瞌睡,絮儿悄声道:
“我饿了,让尚食局准备热锅子,一锅洒茱萸芥根做成辣的,一锅原汤。切配新鲜菜蔬,莲藕、豆腐、冬瓜切厚片,牛羊肉切得薄薄的,再调制一大碗芝麻酱。”
自从大年初一恒荣帝在隐春园吃过火锅,久久不能忘怀。回宫之后好几次传宵夜都是火锅配牛乳茶。
御膳房与尚食局早已见怪不怪。
王樵笑吟吟凑过去,“皇后娘娘,咱们太上皇显灵了么?”
絮儿笑着指指他鼻尖,“就你话多!仔细些行事,就说是我要吃,别让人觉出端倪。”
王樵无奈,“大约瞒不住,太上皇每月要吃两三次,宫中谁都知晓他爱吃热锅子。”
“糊弄两句不就好了,”絮儿不悦,“往后还要靠你在宫中周旋呢,这会子办点事先推三阻四起来。”
王樵拿她没办法,揪着两片眉,“那就说是奴婢嘴馋。论礼您在孝期,不好食用荤腥。旁人若发现,横竖打奴婢板子好了。”
说得絮儿于心不忍,摸出一锭银子塞他手里,“也不白让你担责任,拿着吧。”
王樵千谢万谢,忽然一顿,将话锋一转,“先帝驾崩的事,要不要奴婢亲自往宁仁宫传话?”
絮儿不解,“萧皇后既已被终身禁足,还有何惧?”
王樵也不知怎么,心底总是不踏实,疑心算漏了人,或是算漏了事。怅然道:“今夜之事平息得太过顺畅,奴婢心里不大安稳。”
絮儿暗忖片刻,交代王樵,“新帝登基,他们大约不死心。外头假意做松懈戒备,四周安插侍卫躲在暗处,一经发现就地正法。”
末了笑了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趁乱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