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于先生找来一个水壶放在炉子上,只一会儿便咕嘟咕嘟烧开了,给大家分着喝了。
陈星看得惊奇不已,这买卖似是做得。
天气一冷,附近山上的柴火便极紧俏,樵夫抢柴经常闹出人命。饶是如此,木炭也得紧着大户人家先用,贫寒之家根本烧不起好炭。
午后,陈星挑着扁担,挑了三十颗石炭球去兜售,还挂了两个石炭炉子。
事情颇不顺利,毕竟谁都没见过这东西,任他吹得天花乱坠,也无法叫人接受这等新奇之物。
黄昏,陈星挑着担子,疲惫地回到家,没精打采。
“叫你去读书,怎地还顺人家东西回来了?”
听到母亲质问,陈星赶紧解释道:“娘,先生说,若是卖不出去,便带回家先用着,若是合用,再给钱,不合用明日便还回去。”
说完,在母亲惊奇的注视下,取了个石炭炉,在灶台附近支起来,压进去一颗石炭球,学着先生的样子引燃。
过了一会儿,屋中黑烟缭绕,总算是烧着了。炉火越烧越旺,母亲大喜,赶紧架上锅,开始煮饭。
“这炉子几多钱?炭球几多钱?”
听到母亲询问,陈星立刻解释道:“炉子五十钱,炭球一钱两颗。这个烟大,还有烟少的两钱一颗。”
母亲皱眉评头论足道:“旺则旺矣,就是忒贵,小小一块便要半个钱。”
“娘,先生说,这一颗炭球若是造饭,能烧两三个时辰,若是慢慢烧,能烧一宿呢。”
母亲登时惊异不已:“果真如此,倒是比木炭合适许多,就是烟太大了。”
“娘,你要觉着合用,明日我便去弄些烟囱来架上,就不呛了。先生说,架上烟囱生火要容易许多,不架烟囱便得小心中毒唻。”
母亲本来还不想多花钱,一听会中毒,顿时不敢省这点小钱了。
次日,陈星卖炭球归家,扛着几截烟囱在家里叮当装上了,再生上火,果然不呛了。
晚上,母亲喊了左邻右舍的婶子来家瞧这炭炉,还烧了几壶水给大家喝,几个婆娘都啧啧称奇,一问价钱,竟都觉得比烧炭合适。
接下来几日,陈星每天早晨去跟着于先生读书,嗑煤球,中午混一顿饭,下午便扛着炉子和烟囱管子帮街坊装这石炭炉,装一座,能得五个钱,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炭球也卖得越来越好,起初每日能卖二三十颗,很快便涨到一二百颗。每卖十颗,他能得一个钱的好处。
原本稍稍紧张的日子竟又开始好转起来。
姜云逸也不曾料到,原本不被接受的石炭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迅速打开了销路。
石炭倒是充足得很,但炭炉和烟囱却是不够了。但这也难不倒能工巧匠,只在连接炭炉的位置用铁烟囱,其他部位改成了木管,一下子就解决了好大的问题,还更便宜。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石炭越来越紧俏,许多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门生意的火爆程度。
毕竟,钱长安盘矿、盖脱硫场、碾压场、压球场便投入了三万万多钱,而石炭刚上市时可是遇冷了一个多月。许多人说不急那是假的。
上了九月,仅洛都一地每日便能出货十万颗炭球,濮阳、怀县、陈留等郡城也有了起色,荥阳、京县等万户大县也开始铺摊子。
目测要到腊月时才会达到高峰,到天暖以后才会开始下滑,但仍能维持一个相当可观的流水。
这天底下最大的生意,永远绕不开衣食住行。
刚需才是最大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