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莫名的想到,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在院里栽一颗树,等落了花瓣酿做酒,埋在树下,再等个一两年,等自己的学生赶考前取出来,祝他高中。
在很久以前,还很年轻的老先生走在黄昏的长堤上,折下一根狗尾巴草,拂过野郊的花田,志得意满地赴京赶考,怀着满腔的奢望,妄想有天高头大马,簪花游街。
在很久之前,他曾杵立名堂上,慷慨激昂,胸中燃着一腔热火,希望可以燎原,可以烧去尘世间的荒草荆
棘。
在很久之前还是个六品小官,蹲在翰林书院,揣着一个滚烫的梦,希望有朝一日得以公允,不论出身。
如今,看着季庸和梁运,就像是看着自己。若是送他一程,倒也不枉遇见。
酒坛见底,醉意上头,倾身过去拍着他肩头,“季庸啊,学成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路还长,先生陪你走。”
“你可要和梁运一样优秀啊,不然离开了书院别说你教书先生是我,丢不起这个人。”
“……”
之后季庸告诉温锦娘,说那就是自己村里只这一种酒,也不再拆他的台瞧他装腔作势。
温锦娘瞧了瞧老先生这院子,一溜儿的荒草,依她这等给老师拍马屁显示“勤快”,待到来年开春,怕是连树的影儿也未必能见到。
“嫂子,这可说好了,我和先生若等不到青山县县令府里酿的酒,季庸可就把酒葫芦送过去了。”
温锦娘见过梁运喝醉,可也从不说赶考,也不提官场上面的事,反倒是这些人张口闭口的满是仕途的不满。
难道说……
当个县令是梁运自己要求的?
老先生院里的学子一茬一茬的换,这几年怕是真栽到他那
怪脾气上的只剩个季庸了。
“到时我若能衣锦还乡,先生便将菊花予我吧。”
老先生笑了笑,“就等你和梁运一同辞官归隐再说吧。”
他虽然一直没想着继续入朝为官,但是温锦娘在面前,他不得不继续装下去,“先生您就那我开玩笑,以我的能力,怎么才能过呢?”
等到两个人都醉的迷迷糊糊,季庸便被老先生扶着回了房间,温锦娘莫名的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不太像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只好开口道,“老先生……”
老先生早就看穿了温锦娘的小心思,回身看着温锦娘还在看着自己,停下脚步,“你跟着季庸来我的学堂,恐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季庸不在了,你问吧。”
温锦娘听到这儿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便只说了,我请想问一下老先生是否了解定远侯府和李家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老先生愣了一阵子,“我曾经的确听过一些关于定远侯府的事情,不过都是陈年往事了,那个时候定远侯府比现在可是辉煌多了。”
温锦娘想了想,“那您听说过定远侯府里的瓷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