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怜妃的话刺得心头一阵不悦,她的话似乎是指出了自己在君臣关系中的处置无能。这是皇帝心里头最为敏感的一根弦,他的语气生硬起来,“听我的,大事化小,其他的统统不许再说,”皇帝说着猛甩了衣袖往外走。
怜妃扬声追问,“陛下今晚回来用膳吗?”
“今晚朕去贤妃那里。”皇帝强硬着态度头也不回,
怜妃冷笑着随手将一边的茶盏扔到了地上,吓得一边的宫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事的确不宜闹大,可却也不能就这么了了。怜妃第二天就将三人一起叫进了宫里,态度也摆的明明白白,下位就摆了一张椅子,单单是给张蕴宁的。
“你们两个,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故而因此不懂的礼教分寸,算是情有可原,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明明白白的,本宫懒得与你们多费唇舌,谁对谁错,站出来赔个不是,这事情算了有个了解。”
林宛白和卫羡这些天已经到了见了怜妃就发怵的地步,这个时候也几乎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可真当一抬头看见张蕴宁坦然的面孔时,林宛白和卫羡又觉得那声道歉实在难以说出口了。
而另一边,张蕴宁也并不像是她表面上的那般平静。这偌大的宫殿里
头站着的排排宫女,都将这事情看在眼里,她也跟着站着还好,可如今唯独自己坐着,却反而又更添了一层仇恨。这一点怜妃想来不会不清楚,可她偏偏这样做了,看似维护实则让场面更加难以收拾。张蕴宁心里有些波澜,却恬静的笑起来,“无碍的,怜妃娘娘,事情过去了,我已经忘了。”
可事情到如今,并不是她忘记或者记住与否的了。林宛白与卫羡不情不愿的赔了不是,便再也不会忘了这一天。
时间很快转进了十月里,北地商人等的几乎望眼欲穿之时,货物终于陆陆续续的从南方到了贝叶城。跟着货物一起来的还有不少大齐的商人。他们通过这两次车马的来回,基本确定了贝叶城是一块还没有多少人吃的大馅饼,有远见的都选择跟过来狠狠咬一口。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到来总会让原本在这城里做生意的人不满,却不料宋白与甘勇他们俱是十分热情的将他们带了过来。
等他们到了贝叶城里仔细打听,并了解清楚以后,有发现自己还有钱可赚的,也有不少发现已经有当地人在做的生意。贝叶人在这几十年里都是靠自个儿,故而虽然如今并不排外,但在利益相关的事情上还是偏好照顾本地人的声音。
是以这一趟过来有人乘兴而来,却不少人准备败兴而归。贝叶城到底离家几百里路,若不是为了赚钱,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来趟浑水。
秦家湾有人这时候正得意着。
上月有人平白过来给了秦福根二十两银子,可秦福根没料想到这个月宋白也来了一趟。虽然没有带银子来,却也说是蔺子桑心里记挂着他,并与他说倘若银子不够用,开口她便会想办法让人拿来。
二十两银子,总
是秦福根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却也不是一个农人能够随意挥霍完的。他得了宋白的话,几乎等同与一种保证,当即就在家门口与人吹了起来。
如今会在秦福根家门口转悠的哪里会是什么正经人,开口三两句不离糙话,见他有了银子志得意满的模样,忍不住要酸两句,“你倒好,家里头有个婆娘两腿一张给你‘挣’,你女儿这般出手大方,莫不是也在外头做这来钱快的生意?”说话人想起蔺子桑那细皮嫩肉的模样,神色间心生向往,“你女儿我前两年倒是见过,的确是个长得真水灵的,要我倾家荡产睡一回我也愿意啊。”
秦福根这个时候得了蔺子桑的银子,却也不愿意听人这么说自己女儿,只不过言语之间的维护并没有多少,“成成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女儿给的银子,你管她哪里来的,反正一分钱也不给你花使!”
隔壁的李婶隔着窗户实在听不下去,她快步从屋里走出来,指着秦福根骂道,“你个丧尽天良的,到底要坑害多少人?嘴里住着个吃大粪的不成,也就三妞心眼好,竟还认你,要我说你这样的癞皮狗,早一脚踹的老远才是!”
秦福根哪里有什么脸皮,李婶这么骂,他也只嘿嘿一笑,“关你屁事,老子现在有钱用,你们只管眼红就是。”
李婶气的浑身发颤,咬着牙回屋,却仍旧止不住的骂,“三妞实在是倒霉,生在这样一个人家,明明与她娘亲一般是天仙一样的人,却掉进这倒灶的地方,可惜,可惜!”
宋寡妇躺在屋里的床上听见这些话,眼珠子转了转,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算计。折磨的日子过得久了,她也就忘了哭忘了疼,忘了什么是对的,什么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