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生大师很稀奇的瞧了这位师弟一眼:“天子脚下,每天都要来来往往数万人,其中有多少佛门子弟,难不成我都要管吗?”
师弟看他这幅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就来气,忍不住把话说的露丨骨了一些:“师兄,不要跟我装糊涂,那野和尚如今在这城中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年关将至,他的名声大起来了,都没有人把我们天机寺放在眼里了。”
怒生皮笑肉不笑的说:“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断嗔乃是念痴大师亲传弟子,他师出名门,你这声野和尚叫的是谁?
”
念痴是位声名在外的云游高僧,虽说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了,但是这位师弟还是有点年纪,自然也记得他。
师弟没想到那断嗔和尚来头这么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讪讪地说:“就算是念痴亲自来了,也没有这样搅人场子的。”
怒生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这师弟一向如此,志大心空,佛经还没有背熟,就想着要出去为人家做法事,把佛门的修行当做了自己做生意的喙头,好似他念经并不是为了超度,而是为了收些香火钱似的,实在是惹人生厌。
那师弟并没有注意到怒生的不悦,在房里转了两圈,眼珠子灵活的在眼眶里面打了个转:“也不一定就毫无办法了,师兄,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拜会他一下,给他把道理说清楚?”
他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名义上是拜会,实际上就是一份口头警告,警告那个断嗔和尚老实一点,不要在他们天机寺的地盘上撒野。
怒生懒得搭理这等蠢货,但是他的确是有要与断嗔拜会的意思,念痴的亲传弟子,是个值得一见的人。
“我心中有数,明日就着人前去请断嗔大师前来,师弟你自行回去念经吧。”
这师弟以为怒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是怒生的最后一句话实在是不怎么客气,善于钻营的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怒生的火气呢?
他也不敢再在怒生这里耽搁了,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退下了,出门之后,小声地啐了一口:“我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是个代掌门而已,若是大师兄在的话……我们天机寺怎么会沦落到被外来和尚欺侮的地步?”
怒生的禅门紧紧的闭着,
对外面这位师弟的谩骂一无所知。
天机寺身为国寺,面子不是一般的大。断嗔虽然在皇城中混的风生水起,但是既然接到了天机寺的请帖,还真不敢不来,第二日一早就来拜会了。
怒生亲自来寺门迎接。
这俩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于佛法上的造诣非凡,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算是同一类人。
因此他们二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畅谈了数个时辰的佛法之后,便互相引为知己。
待到夜间之时,怒生更是极力挽留断嗔留宿,以便次日再一同探讨佛法。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一晚,天机寺出事了。
一场大火,自院中藏宝阁而起,把整个藏宝阁烧得精光,就连藏宝阁中镇寺国宝往生珠也没能幸免于难。
怒生和尚得知此事之后,差点没被气得吐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更大的恐慌。往生珠乃是陈国开国皇帝厉太丨祖赐下的国宝,也就是说,那是御赐的东西,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可不小。
断嗔也是刚被惊动,他听见外面的骚乱声,可是茫然得打开了房门,叫住一个小沙弥问了情况,然后连忙赶了过去。
天机寺藏经阁的部分被烧得面目全非,怒生寒着一张脸站在中央,指挥着小沙弥们清理现场,断嗔自己也带了信徒来,见到这一幕,连忙和他们过去帮忙。
怒生叫住他:“断嗔大师,你远道而来,却让你见此一幕,是贫僧失礼了。”
断嗔在现场看了一圈,眉头紧锁,严肃地说:“怒生大师,请恕贫僧直言,如今正是冬季,雪势正大,藏经阁自然失火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自然失火的可能性太小,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为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