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不听闻言一愣,抬眼看向傅珩之。
那双漆眸在此时不甚清晰的暖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了些,狭长的凤眸形状极为标致,像是被浓墨勾勒出了眼线似的,窄窄的双眼皮尾部微微上挑,让那双犀利的眸子显得有些勾人的蛊惑感。
他的容颜骨骼感极为浓重,称得上是骨相美的典范,却不是那种骨骼分明、棱角粗犷的硬汉类型。
兴许是因为他的皮肤过于白皙细腻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有种皮相美人才特有的青涩稚嫩感,明明已经是二十八岁“高龄”了,看起来却总是有种干净明朗的少年感。
再加上他的眼眸是过于浓烈的墨色,以至于他往常那般撒娇作态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清澈单纯,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不适。
反而即便是看得出他是故作姿态的想要惹人怜惜,也不禁心软下来顺着他的意行事。
可那以往的多数时间,他都是故作委屈,故意撒娇。
这次却明显不一样,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忐忑不安的神情,甚至带了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真切的委屈。
简不听此时莫名觉得有些惊愕,因为她发现,此时的傅珩之竟然让她把他跟“自卑”这个本该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联系了起来。
她突然发现,或许是因为心头的急促感和最近恨不得被她拆成八瓣儿的时间,被留给他的太少了;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最初时对他的拒绝和抗拒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也可能是那因为羞涩和内敛而迟迟没有被剖解开的心情而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和误解……
似乎有些东西被她忽视掉了。
回过神,她忽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而坚定:“你不是有事情想要告诉我么?继续讲吧,我想听你自己亲口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所有事。”
其实,傅珩之想说的事情,她大概已经猜到了。
董书禾曾经说过,简婷婷和简不听这对姐妹,平时心眼子多的跟蜂窝煤似的,可一到看到对方时,那双眼就跟糊了猪油似的。
简婷婷总觉得自家妹妹打小就脑子不好,简不听也觉得自家表姐太重感情太好骗。
实际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没一个是傻子,就是不知道怎么眼神儿都时好时差的。
其实简不听认识簿巳的渠道有些离谱。
简不听有个小习惯,就是对手机app上的红点有些强迫症,不管内容看不看,这红点必须得点了它,否则瞧着别扭极了。
也因着这事儿,她手机上的app也不多,除了常用的必备软件,其他的能不装便尽可能的不装了。
而簿巳的联系方式,是她从自己的短信信箱里看见的。
之所以引起了她的注意,是因为她当时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帮她做事的“侦探”,其次便是,她想知道簿巳是如何拿到的她的联系方式。
作为公众人物,她为了避免被人泄露隐私账号,她的社交账号全都不是用她自己的手机号注册的,而是用了乔巧的账号。
只有需要演员认证的微博账号,是她自己的手机号实名注册的,但是,用的却并非是她的私人手机号,而是工作号,且它一直在乔巧的手里用来帮简不听联系、安排工作。
可簿巳的“小广告”却发到了她的私人手机号的短信信箱中。
之前跟谷久瑄传出绯闻的时候,简不听跟傅珩之解释过自己生日的问题,其实,她这话只说了一半。
实际上,她的生日“作假”,不光是为了体谅粉丝,也有一层为了保护自己隐私的原因。
像他们这种过于传统的大家族而言,对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有些天然的“迷信”,因此,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们在外一般不会暴露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以防有心人的图谋不轨。
而他们这种世家大族,所谓的“生日宴”也并非一定得生日当天去办,办生日宴大多数是为了某“附加价值”而加了个由头,例如宣布继承人、宴请某贵客等等。
曾经就有一个士族为了贿赂某高官,特意办了个“生日宴”,中途为了“宾主尽欢”,而搞了个热场抽奖的活动,实际上其中的特等奖就是给某高官的贿赂,是N市的某海边豪宅一套。
大多是借由“生日宴”达成某特定事务,只是为了办生日宴而办生日宴的,简直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就连简不听当时在直播下所说的十二月二十四号是她的生日,其实这说法也有些水分。
当年简桑宁的确是24号进的产房,可却是24号的深夜,等生出来时,已经到了25号的凌晨了。
她真正的生日其实应该是25号,若说她说了谎,其实也并非如此,因为她只说她的生日在平安夜,并非说是那天白天才是。
说到底其实也是玩了个文字游戏。
由此足以证明,她对于自己的隐私信息泄露与否态度极为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突然被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侦探事务所拿到联系方式呢?
这种短信信箱里的小广告对别人来说或许并不稀罕,可这在她身上却并不适用。
不过,她向来不是做事畏首畏尾的性格,与其担忧有人在背后不怀好意,倒不如把人弄到身边来盯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时间久了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的。
后来,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这个年轻人,她用的倒是难得的顺手,因此顺便介绍给了表姐。
只不过,她也并非是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更何况,簿巳本就来历不明。
她自然不可能完全就这样信任他的片面之词。
只不过,在调查簿巳的时候,她派去的人查到了傅珩之的身上,她才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因为那时的她已经回忆了起来前的种种,她潜意识里觉得,即便簿巳与傅珩之有关,也不可能有害她的心思。
只是他一直没有提过,她也选择体谅而没有多问。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清楚,傅珩之今生的动态与前世截然不同,兴许并非是因为她改变了一切而引发的蝴蝶效应,而是某些他有口难言的理由。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等他愿意开口、或者可以开口的时候到了,好好听他解释便好。
却从未想过,他会因此这般煎熬。
简不听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似乎是在安抚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