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不听闻言调侃道:“您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就不怕我看走了眼?”
“我不是相信你,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是我相信我自己。”何人斯好脾气的笑了笑,仿佛闲话家常似的,“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至于K的身份,其实实不相瞒,我也是比你们知道的早了没多久。我只知道孔默死了,他的尸体被找到时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了,不过好在,都是死后伤。”
“我们之所以知道常九的一切,以及他是K的真相,是因为我们寻到了他的日记。”
常九的日记被他藏在了他父亲墓碑隔壁的空灵柩里,那是他为自己买的位置,距离父亲近些,也方便做些隐晦的手脚。
更何况,即便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日后底下相见,离得近些,也方便尽些在人间不曾尽过的孝道。
常九的身边一直有人在24小时监视着,唯独他去陵园祭拜父亲的时候会留有一丝清静。
由于那里过于空旷,跟踪他的人一旦进去便太过于明显了——
他们不信任常九,但是难以否认的是,常九的确非常好用。
若是发生了正面冲突让常九有了反心,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因此,那里也算是常九唯一一个能避开组织耳目的地方。
根据常九临终前那只言片语的遗言,官家找到了他留下的日记。
说是日记其实不如说是叙事录或回忆录。
上面的很多事情,与谷芝芝的视角相符合,但是更多的,是常九视角的故事。
常九第一次见到孔默的时候,他叫齐默。
染着骚气的粉色头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夜总会的“少爷”没关好跑出来了。
他当时正在KtV里左右逢源的吞云吐雾,手里还不忘搂着窈窕的年轻姑娘轻抚着她曼妙的腰肢。
常九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当齐默满嘴荤话的与那些姑娘们调情的时候,印象中“地痞流氓”的人物形象便开始在齐默的身上具象化了。
那时候常九不过是个小喽啰,为了羞辱他,组织里是个人都能使唤他。
而常九也任由他们戏弄,自甘做一条好狗。
当时的齐默瞧见了他便喊他过去给自己倒酒,由于齐默当时本身也是个玩得开的家伙,其他人见状只是戏谑一笑,随即便再也没有搭理常九了。
常九倒是因此,落得了几分清净。
“诶,来一根打飞?”齐默笑着,因为嘈杂的音乐过于扰人,所以他说话时凑的有些近。
齐默叼着烟说话说的有些含糊,他的手上拿了盒被拆开的软中华,烟包皱巴巴的,白净的指头捏着递了出来,似乎是在让常九抽一根似的。
常九没动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茫然。
“听不懂?”齐默见状有些乐不可支,似乎许久没见过这般木头的新人了。
半晌,笑完了,他才顺过了气儿,凑的更近了些,按住有些嫌弃得想躲的常九,低声说:“海洛因,听过吧?我们都叫它‘白妹’,打飞,就是把白妹加在烟里……”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喝酒的某“黄毛”遍布针眼儿的手臂:“内家伙,更喜欢直接静脉注射,手臂、大腿根部、脖子,这样的叫‘拍针’,我就不一样了,我觉得那满身针眼儿不好看,更喜欢这样玩儿……”
说着,他晃了晃手头的烟,贼兮兮的笑笑,歪了歪头,而后松开了按着常九的手:“怎么样,小家伙,这可是好东西!”
常九连连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更是逗得齐默哈哈大笑,半晌没直起腰来。
然后那包烟,齐默自己抽了大半包。
打那之后,常九才知道,原来组织里大多数的人,都是瘾君子,鲜少有例外。
他们很少有主动干这行的,大多数是以贩养吸,而无论这条路到底有多暴利,那些自己沾染上的,也很难通过贩毒而赚到钱,更多的是混到了家破人亡、食不果腹。
也因此,他们大多都少了些“人性”。
在他们的眼中,重要的事只余下了生与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自己生,让想害死自己的人死。
齐默,是原本的t市堂口的负责人。
常九看着他处理不规矩的手下人那股子疯劲儿,从来就没想过他会是个卧底警察。
任谁是那个卧底,也不该是他才对。
毕竟他过分风流,打飞,满嘴荤话,吊儿郎当,杀人不眨眼……
哪一条拎出来,都没法让人把他跟“警察”这两个字呼应上。
这事儿之所以会爆出来,是因为之前被齐默处理掉的一个卧底,竟然活着出现在了t市,又恰巧被四娘子的人逮到了。
据说是那小子的老母亲危在旦夕,他心头不舍乔装打扮想去探望一眼,结果被亲戚认了出来。
他只说认错人了便想直接离开,可那人不依不饶把他的身份一顿嚷嚷,刚巧,他被那熟人叫住的时候,被四娘子的人看到了。
四娘子手底下的人,平素里干的就是识人的活计,当下便把他认了出来。
一个本该死掉的人卧底突然活着出现了,问题出在了哪儿,简直毋庸置疑。
也正是因此,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到了齐默的身上,没多久,齐默的身份就被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