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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提前跑家来当了一回报喜鹊,沈氏何恭都知道了三姑娘考中的事,皆为她高兴。沈氏亲扶了何老娘去榻上坐下,笑,“不枉母亲这几日总是给她们念佛了。”
三姑娘捧上茶来,何老娘喝两口,嘴都咧成个瓢了,还要拿捏臭架子,“唉,可惜只三丫头得这运道,丫头片子还是差一些。也罢了,以后在家跟你三姐姐学是一样的。”
不必何老娘说,三姑娘便道,“姑祖母只管放心,今后妹妹的绣活就包给我了,我会什么就教她什么,一准儿教她学到真本事。”
何老娘笑,“这样就好,还省了一人的拜师礼。”她又是一乐,转而问儿子,“这绣娘拜师要准备啥呀?”
何恭又没拜过绣娘做师傅,他哪里清楚,不过,何恭道,“拜师都一样的,当初儿子拜许先生为师,娘照着准备一份就成。到时,叫子衿她娘带着三丫头过去,正式拜了师,这便成了。”
何老娘道,“也好。”
沈氏笑,“去这半晌,母亲暂歇一歇,我去厨下瞧瞧,羊肉也该烧好了。”
何老娘摆摆手,“你们吃吧,我这累的,得先歇一歇,午饭就不吃了。”
何恭忙道,“娘可是哪里不适?”说着就要去平安堂请大夫。何老娘忙拦了儿子,道,“哪里就不适了?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咒我,就是不饿,你们吃吧。”
何恭素来孝顺,以为他娘不说是为安他心呢,更要问个究竟,她娘因啥不饿来着。何子衿抱着肚子直乐,笑,“给李大娘送去的蛋烘糕,祖母一人足吃了大半包,又喝了好些茶水,当然不饿啦。爹,你别总劝祖母吃东西,再吃非撑着不可。”
何老娘骂何子衿,“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忒个多嘴!老娘吃大半包也是为了不浪费而已!怎么啦!老娘吃自己的又没吃别人的!
何子衿可不管何老娘怎么骂,她嘴巴既快且脆,便将何老娘如何想把糕拿回来如何再把糕分给她们姐妹吃的事伶伶俐俐的说了,何恭哭笑不得,道,“娘喜欢吃蛋烘糕儿,明儿个儿子买来孝顺娘。”
何老娘啐儿子,“你知道个甚!这糕原是不必送的,我是着急两个丫头的前程,才走了一趟。唉,要知这样,阖该把阿冽阿念都带上,还能多吃些回来。你不知道两个丫头多么没用,吃东西那个磨蹭,吃了半日一人只吃了一块,无用的很!”还是老娘我多吃了几块!
何冽立刻大声道,“祖母,要你带我去,我能吃一整包!”
何老娘眉开眼笑,“可不是么,还是我的乖孙有用!比丫头片子强多了!祖母的乖孙哟,过来给祖母瞧瞧。”待何冽过去,何老娘一把将宝贝孙子抱在怀里亲两口,身心满足,“还是我的乖孙好哟~”抱了回宝贝孙子,更兼三姑娘争气被收徒,何老娘眉开眼笑的过了一日。
第二日,三姑娘准备拜师的事儿,何子衿就销假往陈家继续上学去了。
陈二妞见了她就笑,道,“这是没考上绣娘?”
“你倒还笑话起人来了。”何子衿笑,“我虽没考上,三姐姐却是考上了,你知道不?”
“这如何不知。”陈二妞笑,“你是不晓得,考试头一日那般热闹,阖县没有不知道的,我们在家,也闻了一二风声。第二天你也没来上学,我就知道你是过了初试的,原以为你兴许能中的。”
何子衿笑,“没中就没中,我跟三姐姐两个,能中一个就是运道了。那么些人,薛师傅拢共就收了三个弟子。”
陈二妞笑,“你没中还能与我一道念书,你要去学绣活了,岂不少个能说话的人了。”
“你又说这话,谁还不能说话来着?”何子衿见陈二妞发间一支鹊登梅的钗,瞧着有些眼生,笑,“这钗没见过,你新得的?”
“祖母给我的。”陈二妞笑,“说来还是沾你的光,那天我送了祖母一瓶红梅,祖母说我心里有她,就给了我这一对鹊登梅的钗。还有一只,我没带过,是给你留着的。一会儿我叫黄鹂拿来给你戴。”
何子衿笑,“这就生分了,你给我这样贵重的东西,还不如给我两样点心实在。你不是不知道,我即使得了这贵重首饰也没处使,便是戴在头上,还怕粗心丢了呢。你跟三妞姐一人一支,戴出去才显得亲近。”
陈二妞原也没真想送何子衿,不然早着人送何子衿家去了,见她识趣又说的恳切,陈二妞笑,“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我再跟你说个事儿,一会儿见了大姐姐,你可让着她些,她这几日正气儿不顺呢。”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才两日不来,倒好似有什么事儿似的。”何子衿道,“纵使她有什么不乐,与我也不相关哪。”
陈二妞刚要说什么,就见陈大妞带着丫环来了,陈大妞如今越发气派,后头两个大丫环两个小丫环,较之陈二妞陈三妞竟多出一倍来。且陈大妞一见着何子衿脸就拉的好长,好似何子衿欠她八百吊。陈大妞这几年颇见长进,她没直接对何子衿说什么,反是瞅了瞅一畔的沈念,道,“阿念这么大了,总跟咱们姑娘家在一处不妥。何况明年四妹妹也要来上学了,子衿妹妹,不如叫阿念去祖母那里坐坐,祖母最喜欢小孩子,一会儿你放学,再带阿念回去就是。”
“这倒不必了,我也时久没给姑祖母请安了,我带阿念去给姑祖母请安。”何子衿笑眯眯的起身,“劳烦二姐姐代我同先生说一声,我兴许要晚些时候过来。”
陈二妞虽舍不得鹊登梅的簪子,为人倒有几分仗义,对陈大妞道,“大姐姐,阿念才这么丁点儿大,咱们都是亲戚,一道念书也无妨的。就是男女之论,待阿念大一些,自然就不来了。”
陈大妞带着几分水秀的眼睛看向何子衿,似笑非笑,“既都是亲戚,没的叫亲戚来在课堂上枯坐的。是不是,子衿妹妹?”
“大姐姐说是就是吧。”何子衿带了沈念过去。
陈姑妈见着何子衿与沈念也极高兴,正好陈四郎家的陈远在,陈远年纪同何冽仿佛,便让沈念同陈远玩儿,何子衿说到考绣娘的事儿,笑道,“三姐姐天生手巧,她又在李大娘的绣坊干了这二三年,活计没的说,这也是三姐姐的运道。祖母欢喜的了不得,昨儿就让我娘备了拜师礼,今天叫我娘带着三姐姐去薛师傅那里拜师呢。”
陈姑妈笑,“三丫头还是不错的,这也是她自己争气,有了这门手艺,以后也不用愁了。”
“我祖母也这样说。”何子衿笑着瞅向陈远,道,“一转眼,陈远都这么大了。”
陈姑妈笑,“你专好说这些大人话,好似你多大似的。阿远比阿冽还大两个月呢。”
“是啊,我听说明年志表兄就要考秀才了,姑祖母可去庙里拜过没?我听祖母说,庙里是哪位神仙可灵了。我爹考秀才时就拜的那位神仙,姑丈考进士时拜的还是那个神仙,灵验的很。”老太太什么的,没有别的爱好,除了含颐弄孙,便是烧香拜佛搞搞封建迷信了。
陈姑妈道,“应该是拜的文昌菩萨吧。”
“等我回去问问祖母,下午来跟姑祖母说。”何子衿道,“还有个事儿要我想求姑祖母呢,阿念年纪大些了,我去念书,他是男孩子,不好总在闺女堆里混。他又一时半刻的离不开我,我想能不能让他在姑祖母这里玩儿,等我放学我再接他一道回去。”
陈姑妈笑,“叫他跟阿远一道就是了,小哥俩年纪都差不多。”
何子衿从书包里拿出本书给沈念,交待给他,“千字文你都会背会认了,前几天教你的诗经,只会背,还不认字的吧。就拿着背的顺序慢慢认字吧,等我中午考你。”
沈念很有些不舍,不过,他天性中就有这种会看形势的机敏,何况路上何子衿都跟他说了,叫他乖乖的在陈姑妈这里看书。闷闷的接了书,点点头,沈念道,“子衿姐姐你早点回来。”
摸摸沈念的头,“放心吧,要是看累了,歇会儿也成。”
沈念点头。
陈姑妈笑对陈二奶奶道,“真跟个小大人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