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丛义与汤鷽两人刚好就看到了这场诗文比拼的好戏,等众人离开,杨丛义问道:“你觉得他们谁赢了?”
汤鷽道:“他们是两种人,一个心里装的是金戈铁马,一个心里想的是莺歌燕舞,自然是牵马的赢。”
杨丛义笑道:“哦,汤兄也能看出来,不容易啊。”
汤鷽白眼一翻:“我可不是自鸣得意的太学生。”
杨丛义哈哈大笑,拍拍汤鷽的肩旁,两人继续游湖。
钱塘门,位于临安城西,是临安最为重要的五门之一。
作为城西重要门户,钱塘门防守极为严密,每日申时开启,酉时关闭,晚开早关,过了这个时辰,要出城西去,就得走一段,从涌金门出去。
钱塘门与余杭门一样,内外各有五十名精锐军士把守,对进出行人物资进行仔细检查。
进出此门者,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统军将帅,所有人等一律不得乘车坐轿、骑马驰骋,均须步行,盘查无误之后方可进出。
长此以往,平民百姓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走钱塘门,那些因私出城的官员、贵戚也是一样,出城游湖的就更不必说。常常一天下来,见不到一个行人进出,把守钱塘门的军士竟成了十八门里最清净的。
城门校尉石兴,祖上乃大宋开国功勋之臣石守信,他是石家第八代子孙,在他祖父那一代便已家道中落,到他这一代,更是无权无势亦无财,人丁单薄,门前冷落。
幸得祖上庇佑,恩荫入军,得以在殿前司任职,年纪轻轻便升为校尉,委以重任,把守城西重门。
这原本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他却并不这么想。他的志向是像祖上石守信一样领兵打仗,征战四方,建功立业,恢复祖上的荣光,而不是天天站在城门前,与军士大眼对小眼,无所事事,荒废光阴。
石兴从城内走到城外,见五十名军士在城门两侧排开,站的整整齐齐,他暗自点头,对这一个多月来的结果很满意。
“有什么情况?”石兴站定后开口问道。
“没有,正常。”近前一名军士高声回答。
石兴面无表情,“好,继续。”说完转身走回城门内。
城门内外景象大不相同,城外百步之内无人烟走兽,连蔽日树木也没有,一片空旷。
城内目之所及人声鼎沸、比肩接踵,若不是离城门二十步之地架起了路障,恐怕要拥挤到城门口来。
但即使再拥挤,也无人触碰路障,甚至与路障保持了一步以上的距离。宁遇秀才,莫遇兵,古已有之的道理,自然是人人都懂。
不知这种无聊的守门岁月还要持续到何时。刚刚担任城门校尉不到两个月的石兴,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宋金和议之后无仗可打,要想建功立业更是不可能,现在就是想从钱塘门离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辞了军职。
辞掉军职,他想都不敢想,若是让母亲知道,定然会大发雷霆,不让他在祖宗灵位前罚跪认错,绝不会罢休。
军职不能辞,守着城门一日复一日,到何时才能罢休?如今战火已熄,再无沙场立功的机会,恐怕得困守在这城墙里一辈子,任由年华蹉跎。恢复祖上的荣光,便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大人!”
突然听到军士呼叫,石兴如梦初醒,回头见那军士神情慌张,急问道:“怎么了?”
“有人硬闯!”
“全体戒备!”对城门内守军发出命令后,石兴快步出城。
好大的胆子,钱塘门也敢硬闯。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有些紧张,但就在他出城的途中,突然念头一闪,兴奋起来,有人硬闯,这便是他的机会。
城门外,军士长枪交加,将一队人马拦下。
“怎么回事?”石兴来到前线,在四杆交叠的长枪后站立。
“大人,他们不下车不下马,也不肯表明身份。”有军士立即回答。
车驾上一男二女,男子衣着华贵,女子轻佻妩媚,不是那位游完西湖的风流俊郎又是谁。
只看一眼,石兴便知他们是何种身份。
“所有人进出钱塘门,一律步行,接受检查,不得骑马乘车!”石兴高声对车上的人说明钱塘门的规矩。
车谁知车上男子微微一笑:“现在还不到下车的时候,该下车的时候,我自然会下车。”说完便旁若无人的与身旁女子调笑起来。
见对方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石兴心中不悦,肃声道:“想要从这儿进城,就赶紧下车接受检查。若不想进城,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