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老人家如此,实在是何瑾的凶名太盛:连堂堂的朝廷命官、衙门里的四老爷,都栽在了这个少年手里。他冯易可不觉得,自己比刘不同那个笑面虎还厉害。
“唉......冯司礼,你这是干什么?”何瑾却又一次拦住了他,甚至还笑眯眯地宽慰道:“不就是个案首的事儿嘛,而且令族侄也算名至实归,州里还因此得了善田,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儿,您老办得漂亮啊......”
谁知冯易一听这话,吓得直接都趴下了:“何司吏,你就饶了老夫吧,我可给你带了重礼来啊......你可别学刘不同那样假笑,老夫看着瘆得慌。”
何瑾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不得不拿出王霸之气,道:“冯司礼,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赶紧回去,让你那个族侄好生温书备考,别想那么多没用的......”
见何瑾发火了,冯易才一脸狐疑地起了身:“何司吏,真没事儿?”
“你要是再烦我,那就有事儿了!”
“老夫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冯易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到了大门口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苍老卑怯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心酸......
待他终于走后,刘火儿和端木若愚对望了一眼,一副很懂何瑾的模样,问道:“老大,碍眼的家伙走了。说罢,这次要我们再找具死尸,还是让赖三儿派人先去打声招呼儿?”
“什么死尸、招呼儿的,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何瑾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心虚惶恐地看了一眼老娘的房间。
发现老娘没偷听后,才带着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即关门儿脸色一变,道:“你们两个活腻了,这种事儿也敢在我家里说!要是让娘听见了,非打断我腿不可!”
端木若愚和刘火儿当即神色讪讪,毕竟混熟了后,他们也知崔氏温柔贤淑的背后,有多么彪悍泼辣。
陈铭却始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时忍不住插口道:“润德,你真的打算要与大老爷决裂?”
“决裂?......”何瑾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师父决裂?”
“因为他没把案首给你,而你这头貔貅盯上的东西,千方百计也会去得到。”陈铭倒是很了解何瑾,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他却低估了,何瑾炉火纯青的演技。
只见何瑾坐下后,双手一摊,笑着道:“陈师爷,我承认你说的不错。但我这人也是有些原则的,这点你承认吧?”
“嗯......”陈铭点头,还补充道:“你小子手段高,但心术也挺正。否则,老夫也不会同你往来。”
“那你说,师父是不是位一心为民、纯正贤良好官儿?”这话不是单独问陈铭,同时也是在问刘火儿和端木若愚。
“当然算!”陈铭不假思索回道。端木若愚和刘火儿迟疑了一下,但随后也如实地点了点头。
“假如我闯了什么祸,师父会不会去替我平?”
“当然会。”三人又点点头。
“我能在磁州城里横着走,是不是仰仗着师父的庇护?”
“当然是。”
“那不就结了嘛......”何瑾这下手一拍,道:“为了一个案首,我脑子被驴踢了啊,要放弃到手的这般诸多好处?”
这话说的实在,由不得陈铭不相信。
只有刘火儿和端木若愚还是心有不甘,道:“可是老大,你为大老爷做得更多,理应得这个案首......难道,你真能咽下这口气?”
“嘁......小孩子才计较意气之争,大人世界里,更多的是情义和利益。师父对我有情有义还有益,我又为何要因小失大,丢了西瓜捡芝麻?”
这下,非但陈铭含笑点头,就连端木若愚和刘火儿也无话可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三人走后,崔氏却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何瑾面前,一脸怀疑问道:“瑾儿,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何瑾还是点头。
可随后,他便忍不住悠悠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想的只说了一半儿。该做的,更是还没到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