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珏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想把手抽出来,可他身体太虚弱了,尤其在走了这么久的路,还吹了好些时辰的冷风。他挣了半天都没能挣开,反而被对方直接抱了起来。
温玉容虽然身形消瘦,但力气出乎意料得大,他把人拦腰抱起,还走得十分轻松。
“你要带孤去哪?”申珏看着此时的温玉容,眼里有着几分不安,几分警惕。
温玉容唔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只轻声说:“陛下待会就知道了。”
他抱着申珏走了一段路,随后就到了一处假山的前面,申珏没看清温玉容碰了哪里,只看到假山的山壁居然向内侧打开了。
南宫这里居然有暗道,可温玉容是怎么知道的?
温玉容抱着申珏进了假山,门又重新合上了。申珏看了一眼门,心里升起一股凉意。这个假山与其他假山连在一起,恐怕即使盘查,也难以找到入口。
进了假山里,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足以照亮脚下的路,而这里面还有许多条分叉路,温玉容走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此处较为宽敞,中间还摆着一张大床。温玉容将申珏放到床上,就转身去角落里的大箱子那里拿了点东西。申珏发现温玉容拿的是衣服。
温玉容重新回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但却很警惕看着他的申珏,唇角微微一勾,就在床边坐下。他强行将人半搂半拖了过来,就开始解申珏身上裘衣的衣带。
申珏自然不愿意,拿手压着,“你放肆!”
这话刚落,面前这仙姿佚貌的青年就叹了口气,可眼里却带着笑意,他拿开申珏的手,温声细语地说:“微臣想放肆很久了。”
……
温玉容把申珏的衣服换了,换成没有任何能证明申珏身份的衣服,甚至申珏手腕上的绿玛瑙手串都被温玉容取了下来。
而申珏冷得手脚发僵,根本斗不过温玉容。换完衣服后,温玉容又把申珏抱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先在申珏的眼睛上蒙了一条黑布,封闭了申珏的视线,手也被绑住了。
申珏只能听到温玉容的脚步声,不知道对方要去哪,走了许久,他听到了石头移开的沉闷声音,而同时也感受了寒风。
他们走出来了。
不过温玉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在走,又走了许久,申珏被放了下来,一放下来,申珏能感到自己好像是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脸颊被轻轻地摸了一下,“陛下在这里等等微臣,微臣很快就回来。”
温玉容离开了。
申珏立刻抬起手,用嘴去咬手腕上的布,可他看不到布是怎么打结的,咬了半天,也没咬开,反而拖到了温玉容回来。
温玉容看见申珏咬布的动作,无声地笑了一下,就把地上的皇帝给抱了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马车,申珏被他抱进了马车里面。
温玉容拿被子盖在申珏的身上,还拿了几个汤婆子放进去,“陛下先睡一会吧,等出去了,微臣再叫陛下。”
申珏眼睛上的黑布仍然没取下,他看不到面前的温玉容,只是白着脸问:“你要带孤去哪?”顿了一下,又道,“温玉容,你现在送孤回去,孤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温玉容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出去了。
申珏不知温玉容要驾马车去哪,现在他什么都看不见,甚至都不怎么能动。温玉容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把他带出来,明显是早已经谋划好了,可温玉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温玉容也是重生的?
除了这个可能,申珏想不到其他可能
。在这一世,他和温玉容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君臣之礼相待,丝毫没有逾越之处。他并不觉得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会让一个前程正好的翰林院修撰做出绑走皇帝的事情。
可申珏没有多少时间能再想这些东西,因为他很快就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青年。
当对方开口,他才知道是温玉容。
温玉容易容了。
“陛下终于醒了。”温玉容伸手把申珏的脸颊处的碎发拢到耳后,“不过现在不能再叫陛下了,因为我们已经离开南宫了。”
申珏盯着眼前的青年,表情不大好,“这是哪里?”
“一个客栈。”温玉容把申珏扶了起来,“先喝药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再喝一天药,应该就能好了。”
两天?
申珏以为只有几个时辰,没想到离正月十六已经过去了两天。他看了看温玉容,只能暂时按耐住。喝完药之后,温玉容就起身出去了。
申珏一见,就立刻下了床,可是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脚刚沾地,就虚软地跪了下去,把膝盖磕得生疼。他咬了咬牙,想撑着手站起来,可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反而耗到了温玉容回来。
温玉容看到地上的申珏并不惊讶,只是上前把申珏抱了起来,又指挥门口提着热水的店小二去把浴桶灌满。
“兄长,我们先沐浴吧。”温玉容当着店小二的面如此称呼申珏。
店小二倒水的时候,还跟温玉容笑着说:“客官,您对您兄长真好,这几天日夜守着,还要熬药,还好人醒了,醒了就好。”
“嗯。”温玉容应了一声,他并没有捂住申珏的唇,这种过分的坦荡反而让申珏觉得很不对劲。
等到店小二出去了,申珏才问出来,“你做了什么?”
温玉容温和看着申珏,“我跟他们说你生病了,是疯病,所以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申珏听到这句话,脸色越发难看,“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不怕吗?”
温玉容跳过了第一个问题,直接回答了第二个,“不怕,你消失的事情,没人敢声张,除非他们疯了。太后即使知道你不见了,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只能偷偷让人找,还要瞒着文武百官。”
说完,他就把人抱了起来,“先沐浴吧,待会再用膳,睡了两天,一定饿了吧。”
申珏发现自己现在无法逃脱温玉容的控制,只能暂时忍耐,而脑海里则是闪过许多东西。温玉容放弃前途也要把他这个病秧子皇帝绑出来,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这目的是什么?
他心里有一个猜想。
温玉容是重生的了,只是他隐瞒了这个事实,还瞒过了师舟。当温玉容看到他和师舟开始走得近的时候,就开始无法控制自己了。
申珏想到上一世的温玉容和师舟要成婚的事情,他现在不知道上一世温、师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可能没什么感情,无论是师舟,还是温玉容,他们提到对方,眼神都太平静,根本不像是一对眷侣。
难不成温玉容是喜欢他?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杀了温玉容了。
申珏想了很久,决定暂时忍耐下来,寻找机会把温玉容杀了。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申珏摸不到任何能伤人的东西,连给他束发的都是发带,而不是玉冠。
当申珏身体好一些了,温玉容就重新带申珏上路了,这几日申珏都没有照过镜子,但他想温玉容应该把他的脸也易容了。
出城的时候,他们遭到
了盘查,那官兵掀开车帘,往里面看了看。温玉容在旁,温声解释,“车上是我兄长,他身体不好,我要带他南下去寻医。”
官兵仔细看了看申珏,申珏被厚重的被子盖住,只露出了半张脸,“他这是怎么了?穿这么多还盖那么厚的被子。”他看向温玉容,眼里有着狐疑。
“我兄长年幼的时候落过水,从此得了寒症,常年都特别怕冷,我已经找过很多大夫,都没办法治好兄长,所以这次才南下寻医,若是能治好兄长的寒症,那我也能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
温玉容说着,还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易容之后,现在只是一个打扮成书生模样的清秀青年,但即使没有那张脸,气质依旧摆在那里,一颦一笑都引人心怜,即使是这官兵,闻言还安慰了温玉容几句,就把他们放了出去。
申珏躺在马车上,只觉得讽刺。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温玉容骗不到的人。温玉容太聪慧,也太会利用一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