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渊说:“虞道川,你不在的这两年,一直陪在墨兰身边,照顾墨兰的是姬昌,也许他对墨兰有过伤害,但墨兰已原谅他了。在这些事情当中,最无辜的人就是墨兰了,你现在强留墨兰在身边,逼迫她与旧爱分开,你给姬昌喂了毒,假意哄骗她会给解药,又出尔反尔,墨兰若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你觉得她会原谅你?会心安理得的跟着你?”
虞道川脸色沉了下来。
姬渊的话一针见血,他却不爱听。
他忽然就又讽刺姬渊说:“太玄帝几时也变成大善人了?倒是让我大开眼界,把墨兰送到我身边的,不正是你这位大善人吗?”
忽然对姬昌存有怜悯之心,这不是姬渊的作风。
姬渊面上表情变幻莫测,雷鸣电闪间,他人已到了虞道川面前,一条细丝一样的利器缠在了他的颈项间,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拧了你的脑袋?”
这勒在颈项上的铁丝细得也只能近距离的能看得清楚,铁丝虽细,杀伤力却是不小。
虞道川怔了怔。
没想到他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倒是小瞧他了。
本以为他身受血断肠的折磨,速度上也会相对的慢了下来呢。
是他大意了。
他忽然就淡淡的一笑,说:“姬渊,你何必要与我同归于尽呢,我这一生已经了无牵挂,你就不同了。”
颈项上的力度重了一分。
姬渊双眸血红,道:“把血断肠的解药拿来。”
虞道川说:“实不相瞒,血断肠是白奕以人的心头血为药引炼出来的,也要用人的心头血来做药引,他自己都是没有解药的。为了给你解毒,我才又另配的解药,但也只有一粒。而且,这药效还不是永久性的,多年后,你的毒会再复发的,与其关心旁人,不如回你的大耀,与你的娇妻及时行乐,或者你求我多活几年,我好为你把解药研究出来。”
这个人的话半真半假,现在也是一句都信不得的。
虽是信不得,又直往人心里钻。
姬渊一字一句的对他说:“我今日不杀你,只为念在手足之情,你最好善待虞羽,别让我听见他不好的消息。否则,邶国怎么落到你手中的,我必怎样抢回来。”
他手上的铁丝瞬间收回,连同他人的速度一样快,他消失在虞道川的面前。
虞道川慢慢摸了一下自己的颈项,摸了一手血。
他拿了帕子,轻轻擦拭一下。
过了一会,他人怔在那里。
姬渊说:他今日不杀他,只为念在手足之情。
他与姬渊,何来的手足情?
姬渊是姬家的人。
忽然又想到什么,虞道川眉目之间拧了起来。
姬渊与他同父?
他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他宁愿姬渊只是一个与他同病相怜的陌生人,这般他们尚且还能惺惺相惜。
他忽然就低笑一声,跌坐在桌案前。
这世间的事情,怎么会那么的奇怪。
天,渐渐泛白。
远远的,朝歌站在路上张望,姬渊去了一夜,还没有回来。
这一夜,她也没合上眼。
她一方面担忧姬渊的安危,一边又勉强说服自己要冷静。
再怎么样虞道川也是不敢杀害姬渊的,他才刚登基,站都没站稳,杀害姬渊,他这邶国不想要了。
马蹄声传来,一行人由远而近。
是姬渊,一定是姬渊回来了。
朝歌往前奔了几步,渐渐松了口气。
姬渊的马行至她旁边,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
朝歌上前拉拉他的衣袍,问:“没事吧。”
姬渊说没事。
朝歌想问解药的事,欲言又止,怕姬渊没拿到。
姬渊自己说了:“没有解药。”
朝歌勉强忍住难受,说:“一定还会有其它的办法的,我们先回大耀吧,回大耀再想办法。”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一块往回走,姬渊询问那三个孩子的情况。
朝歌说昨晚吃了一些粥,几个孩子一夜没怎么合眼,也不肯离开他们母后的遗体,就一直坐在马车里守着。
姬渊了解过情况后,叫来侍卫吩咐了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挖个坟墓。
人已经不在了,她既回不了邶国,又回不了大耀的皇宫,姬渊只能暂且把羲荷埋葬在此,天气已经很暖了,遗体也是不能一直放的。
等吩咐完这事,他来到马车前,挑帘看了看,几个孩子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毫无神采,在马车里说着小话。
暖凤可怜巴巴的说:“母后真的死了吗?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吗?”
一夜过去,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银陌说:“一夜过去了,母后若是会醒过来,也该醒了吧。”
金玄说:“母后不是说了吗?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话虽如此,他们是不能接受的。
姬渊便唤他们:“你们都出来。”
暖凤看她一眼,哽咽,说:“我不出来,我要陪着母后。”
“人已死,就请你们让她入土为安。”
几个孩子坐着未动,他声音不由冷了下来:出来。
他声音一冷,帝王之势不怒而威,三个人到底年幼,乖乖的下了马车。
暖凤娇弱,从马车下来的时候还崴了一下脚,朝歌忙把她给扶住。
待人都从马车里出来后,姬渊上了马车,把羲荷的遗体抱了起来。
他抱着人去了前面挖发的深坑里,把她平放进去。
暖凤哭着说:“你不能让我母后睡在这儿。”
姬渊没说话,起身,他抓了一把黄土放进去。
暖凤哭喊:母后。
她要往里面跳,被朝歌一把抱住。
她哭得撕心裂肺,两位皇子也跟着一起抽噎。
姬渊猛然转身走了。
后面的侍卫把土填上,那边还传来暖凤哭喊着说:我要我母后,我要我母后。
朝歌把她抱着朝后退。
孩子哭得伤心,她自己也跟着难过不已。
再看姬渊,姬渊的身影已经远去。
他亲手埋葬了他的生母,他们才刚重逢而已,就又分开了。
孩子们哭得撕心裂肺,他却不能和他们那般的哭。
他是姬渊,就算难过,也得顾及体统。
所有的难受,被他勉强压了下来,只是在转身离开时,还是没有忍住,让眼泪流了下来。
埋葬了羲荷,大家继续往回走。
这一次,朝歌姬渊便与三个孩子同乘了一辆马车。
因为伤心,几个孩子都不说话,暖凤无助又可怜的靠在朝歌怀里,时不时的身体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