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宅的大门被锦衣卫敲响的时候,将宋城吓得腿直抖,他们是什么人?锦衣卫啊!锦衣卫一出,必是大案要案,再一听涉及到摄政王被刺杀一事,恨不得跪在地上连喊冤枉,还是宋良辰赶出来扶住了他,“爹,不用慌,儿子跟他们去看看就回。”
“辰,辰哥儿,你别去,爹去!”宋城说着,拉住宋良辰,“你在家照顾好你娘和两个妹妹,你可是咱们家的希望啊,这个家可以没有爹,不能没有你!”
宋良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爹,他们就是叫儿子去问问话,有国公爷在,您不用担心。”听他这么一说,宋城“啊”了一声,才想起齐国公负责查摄政王被刺一案,心顿时放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那你去吧,爹在家等你回来。”
他哪想到宋良辰这一去就被赵慎初抓“壮丁”,被迫跟着一起探案,所以左等右等不回宋良辰,心中焦急的很,正准备派下人出门去查问一番的时候,岑宅的大门又被敲响了。听闻那位“好”大哥来访,宋城犹豫了很久,才让人将他们放进门,到底是他爹的儿子,真若将他们拒之门外,将来很难跟他爹交代啊!
“啧啧啧,没想到老四竟然这么有钱,在京中有这么大一座宅子!”宋坤觉得知州府都没有这处宅子气派,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听着带路的下人说“这宅子可不是我们老爷买的,这处是租的。”
宋坤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主子说话下人哪有插嘴的份儿?等下我就跟你们老爷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管管你们,像个什么样子!”这么多天积攒的郁气通过这一通耀武扬威发散出去了不少,他脑子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占了这座宅子。
收到消息的地主娘心中气不打一出来,“还请他们来?若是我,我就大扫把把他们轰出去,算计你也就罢了,还算计咱们辰哥儿,这哪是大伯啊!这是大仇家!”
宋良韵在一旁听着想给她娘鼓掌,简直说得不能再对了,听说这位大伯可是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揭发”哥哥来着,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来找她爹?
宋城讪讪地苦笑了一下,“到底也是我大哥……”说着自己也觉得说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口气,“那个,等下我会打发了他。”
跟姐姐对视了一眼,宋良韵表示不信,宋良锦捏着帕子朝她招了招手,两姐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宋城心虚,总觉得她们姐妹没说自己什么好话,轻咳了一声,“一会琬姐儿来了,你们俩不要说酸话!”
宋良韵朝姐姐耸了耸肩,“你看,我没有猜错吧!给钱!”宋良锦无奈地掏出一文钱放在她手心里,慢慢地说道,“其实不应该给你才对,这个事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地主娘呵呵了两声,“早知道娘也跟你们打赌了,赚个一文也好的,出门送给外面的叫花子,也算是功德。”宋城被挤兑得不自在地摸了摸刚蓄起来的小胡子,不敢再接话,等着宋坤的到来。
没一会儿宋坤父女带着两个家仆就到了门外,昂首挺胸地走进正堂,不待宋城说话,宋坤便开口说道“四弟,你这就不对了,既然在京城有这么好的一处宅子,怎么不请大哥过来坐坐?难道到了京城咱们兄弟就生分了?”
“大哥……”
“大哥,我们可不敢请您来做客,万一以后辰哥儿认识的人又被爆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情,您再去揭发他……我这当娘的可受不住。”地主娘打断宋城的话,慢悠悠地回道。她险些就想问一句,你还有脸来?
看到宋坤的脸一僵,宋良韵心道:干得漂亮!将刚才姐姐递给她的一文钱推回到姐姐面前,宋良锦看了一眼,没收,示意她继续看。
宋坤虽然是个极要脸面极虚荣的人,可是没有银子的日子确实难熬,他们最近过得紧巴巴的,连肉都没吃过几口,干笑了一声,“误会,都是误会,四弟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个人就是太正气了,心中只有家国大义,便是咱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会指出来。再说,这提前说出来比以后好,以后万一皇上哪天想起来再追究,那麻烦就更大了。”说着他仿似不在意四房一家的态度,径自在椅子上坐下。
宋良锦沉着脸将桌上那一文钱推到了宋良韵的那一头,宋良韵也没收,她觉得她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地主娘。
地主娘端起茶杯撇了撇漂浮着的茶沫,喝了一口,看向宋城说“老爷,我怎么听着这意思,咱们还要感谢大伯是吗?大伯这意思是明知前面是火坑,与其我们辰哥儿有可能不小心掉下去,不如索性你推下去是吗?合着掉个火坑还要赶早不赶晚呗?”
宋良韵没忍住,噗嗤一笑,将那一文钱推给宋良锦。她这一笑吸引了宋坤的注意,他正愁没话可说呢,“几个月没见韵姐儿,这孩子越发出挑了!听说锦姐儿的婚事定下了,几时请期呀?嫁妆准备的如何了?有什么需要的,刚好让琬姐儿帮帮忙,她别的不行,女红还是能拿出手的。”
宋玉琬趁机坐到了宋良锦身边,抓着她的手说,“姐妹之间就该守望相助,可惜,咱们没能从小一块儿长大,也是一出遗憾,如今上天给了这么个机会,让咱们叙叙姐妹情,锦姐姐你可不要不理我呀!”
这话说的,宋良锦把那一文钱推了推,才笑着说道“本来妹妹来了我们要欢迎才是,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是从乡下来的,乡下哪有赚钱的地方?还不是只能把地卖了?来京城这么久,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哥哥还没授官,家中着实没有银钱买参翅鲍鱼来招待你,这,怕是要怠慢琬妹妹了。”
宋良韵吸着气把那一文钱推回去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不说话。身边凝聚了一群有战斗力的人,她毫无用武之地啊!
宋玉琬狠心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酝酿出两滴眼泪说“锦姐姐,妹妹如今哪还要什么参翅鲍鱼啊?来京这么久,积蓄早就花光了,如今城门关了,不许我们出去,我们这也是实在……”
嘿,说别的宋城不行,一哭穷他可就来精神了!“那,大哥,你们是没有银子了是吗?咳,咱们真是难兄难弟呀!也是弟弟我多年没进京,竟然忘了,这京城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贵,这短短几个月,那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就出去了,之前卖地的钱都快要花光了,我这几日正愁着呢,这宅子眼看着就要到期了,可是我们却没有银子续租了,也不知道到期后,我们能住到哪儿去?”说完摸了一把脸,转头对地主娘说“孩儿他娘,委屈你了,跟我这么些年也没享到什么福气,眼见着孩子出息了,可是家业都败光了,可能还要跟我露宿街头……”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就是你那表情能再真诚一点吗?宋良韵默默地想着,从荷包里扣了半天,也没扣到一文钱,她朝宋良锦摊了摊手表示先欠着。宋玉琬看到她的小动作,皱了一下眉,“韵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说?”
没有,跟你们无fack说!宋良韵干笑了一下,摆摆手说“你们说,你们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宋玉琬幽幽叹息了一声,“四叔,您日子过得如何,看看锦姐姐和韵妹妹的穿着打扮便知。”说完她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扣着一个旧帕子上的小孔,扣呀扣,那个小孔变成了一个大孔……
大意了!谁也没想到她们哭穷不是?姐妹俩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连宋城也被噎住了,地主娘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宋城一眼,没事哭什么穷?就该抓住宋坤欺负宋良辰之事不放才对,这下好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宋坤哈哈一笑“四弟,你不是怕我们父女吃穷你吧?放心,咱们住在这所有的花销都记账,回云州之后还你,这样总可以了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他心道,还好我家琬姐儿聪明啊!